赶紧一五一十, 一字不漏地将自己的策略告诉了丁孜, 也告诉了她自己和霍承远的关系。
丁护士听完,可是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大叫:“卧草,满满你也太狠了吧!这心思,水土都不服,就服你!
“那当然辣!你以为我是那种半途而废,没有恒心的人么?”满满姑娘特傲娇地说:“所以亲爱的,以后你还得多帮帮我啦!”
丁护士拍着胸脯保证:“不就是给陈医生添堵么?包在我身上!”
于是科室里有一半的“流言蜚语”都拜丁护士所赐。
刚才问起陈清源,本来是想听听她对梁满满的真实想法。不然依到这姑娘这样愣头愣脑地追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可万万没想到,让梁满满本人给听到了。
丁护士能怎么办啊?她也是相当的绝望啊!好心办了坏事,她那个捶胸顿足,挠心挠肺啊!
丁孜焦急地冲着陈清源比划,不敢出声让梁满满听到,努了努嘴:“怎么办啊?”
陈清源动了动口型,指了指她捏在手里的手机,示意她接电话。
丁孜这才战战兢兢地把手机递到耳旁,小心翼翼地开口:“喂,满满?”
“怎么回事啊丁孜,你那边怎么听不到声音啊?有事么?”梁满满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没事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摁到屏幕了。误拨,误拨!”
“是这样啊!没事儿我就挂了,还有事要忙。”
“好好好,你忙你忙!”
这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挂完电话,丁孜觉得自己莫名想哭,冲着陈清源说:“怎么办啊陈医生,你说满满会不会想不开啊?”
陈清源:“……”
“她有这么脆弱?”陈清源没好气地说:“再说了她的目标不是变成霍医生了么?”
***
这边,挂完丁护士电话的满满姑娘更加忧伤了。虽然心里很清楚,迄今为止,陈医生不喜欢自己。可听到陈清源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难受。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捅破这层纱就够了。可要是他真的对你无感,你不管怎么捅都捅不破,那特么就尴尬了呀!
难怪一直以来,不管她怎么撩他,他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无动于衷。难怪他总是对她这么冷淡,总是眼神旁观,看她像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上窜下跳。难怪他面对她时总是那么毒舌,丝毫不介意用言语来中伤她。难怪她和霍承远制造各种暧昧,他也浑然不觉,只当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做得不够多,还撩得不够。原来并非如此,他只是不爱她,对她无感,所以从来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压根儿就不在乎,她是喜是忧,是否会受伤。
这一路走来,她义无反顾,亦无所畏惧,像个战士一样,冲锋陷阵,一往无前。各种手段,各种招数,将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低声下气,小心翼翼,没脸没皮地一点一点靠近他。想当然地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放下过去,投入她的怀抱。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不是无法从那段支离破碎的感情里走出来,而是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走出来。他没有想过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没有想过要新生。
他一直以为他只是还没有爱上自己。却压根儿就没想到,他没有想过爱任何人。他只想守着她和沈恋恋共有的那段过去,将自己完全陷进死胡同,永远也不要走出来。与此同时,他也排斥任何人的靠近。
他那些万千追求者都是明智的,追一追,撩一撩,见没有起色,就果断放弃。只有她像傻子一样,头脑发热,一往无前,从来就不知道退缩。
这其实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敌人和战士都是她自己。每一次小胜和挫折都只是她一个人在雀跃低落。
而他置身于全世界的中心,高高在上,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看着她这一个人各种热热闹闹地演……
心痛吗?她问自己。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义无反顾地追求一个男人。她是动了要和这个男人好好经营一段感情的念头的。
可现实却是这么残忍,让人连哭都哭不出来。
不久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跟霍承远保证,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她总得走到底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她要倾尽全力将另一个女人从陈清源的心底驱逐出境,占领他生命的制高点。让他真真正正地爱上自己。
没想到一个小时都没到,她就被打脸了!
残酷的现实狠狠滴甩了她一巴掌,啪啪响!
这拨脸打得简直不能太疼了!
她其实根本就不怕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只怕在这场征途中,从来都是她一个人在自导自演。她更害怕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挑战。但凡他能给她一点回应,给他一点希望,她就能抱着必胜的信念,毫无畏惧地把这条路走到底。
可事实是,从始至终,他都是局外人,站得很远,拎得很清,看得很明白。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走近她。
而她总归还是俗人一个,一个人的战役打得久了,也难免会累。
她如今就是累了。
——
午后,偌大的办公室寂静无声。微风拂过布艺窗帘,轻轻飘动。日光穿透窗户的间隙,照在办公桌上,上头的绿植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枝叶。
这个午后和过去以往的任何一个午后都没有什么不同。可又有一些不同。
或许今日过后,她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奋勇向前,不管不顾地追逐一个人的脚步了。
她累了,想休息了!
梁满满保持着一个姿势静默地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别的老师进来,看到她,轻声问:“梁老师下午没课么?”
她这才倏然回过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有课啊!这就去上课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两侧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了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