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当时那个狼狈的模样, 他突然笑了, 出声:“出息!”
下一秒,将她打横抱起来。
双脚突然离地, 梁满满一惊,赶紧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嘿嘿笑:“我这不是吓坏了嘛!”
“咳咳……”年迈的老医生轻咳两声,刷存在感:“震感这样强烈,看样子是桥石地震了。”
“桥石?”陈清源抱住梁满满,皱了皱眉:“最西边的那个县?”
“没错。这一带都是地震带,桥石那边地震尤其多。”
“陈医生你去过桥石县?”梁满满问。
“去过,04年桥石地震的时候, 我就在救灾前线。桥石地震频发,外界都传它有十年之约。没想到一语成谶,今年刚好第十年。”
梁满满:“……”
——
半天不到, 桥石7级地震的消息就全国各地传开了。
天灾发生的时候, 军人和医生往往最先行动起来。
桥石县地处西南边境的最西边,距离扶桑县100多公里, 是一个比扶桑县更加偏远、落后、闭塞的小县城,人口密度非常大。和扶桑县一样,也是一个人口大县。
院领导下达了命令,第一医院此次在扶桑义诊的全体医护人员必须火速前往灾区,就近支援当地医疗机构。
梁满满的老家青陵,南方的二线城市,江南水乡,京杭大运河的源头,是一座地震极少的城市。她对于地震全部的概念都来自于电视和网络。十年前桥石地震,举国震撼。没想到真的有所谓的十年之约。而她也实实在在经历了这场十年之约。
好在离得远,扶桑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可桥石县地震,附近几个省市的交通、通讯等还是难以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也因为地震,第一小学此次在昌明镇中心小学的调研工作也被迫中止。调研组全体工作人员都统一撤回去。
她和陈清源是一道从昌明镇走的。在扶桑县城分开。她坐火车回横桑。而他则跟随医疗队奔赴灾区救灾。
那天上午,太阳特别好。似乎都没有六月太阳该有的灼人,一点也不热。
她有点想哭,因为知道自古救灾就容易受伤,容易死人。虽然心里很清楚这是他身为医生该有的职责所在,危难当头,他们医生是可以牺牲一切的。
可她还是有些孩子气地问他:“能不去吗?”
陈清源穿一件简单的纯色t恤,眉眼温柔,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说:“别说傻话。”
“我怕你受伤。”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有些东西是我们医生必须背负的,没得选择,更没得逃避。你要学着适应。”
“我不要。”她猛地摇脑袋,泪眼婆娑,“我不想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伸出右手去擦她的眼泪,粗砺的指腹划过她脸颊,表情平静:“我还等着你的答复,所以我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她吸了吸鼻子:“那你要早点回来!”
他轻柔一笑:“好。”
他笑起来真好看,眉宇间冷硬悉数消失,浅浅的弧度自唇角划起,温柔得不像话。
“满满,我们该走了!”于心谣远远地冲着她喊。
“去吧,我看着你上车。”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坐上大巴。
车子很快便缓缓移动起来,她探出窗外,看到他站在原地,头顶日光倾城,将他的身体轮廓镶了浅浅的金色,说不出的低柔与优雅。
他岿然不动,静谧如画。
直到车子越行越远,他才转身,坐进一辆前往灾区的面包车。
他们分别的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徐徐,世间万物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可她没有想到,他们重逢的那一天,阴云密布,大雨滂沱,虽热血难凉,却如临深渊。
***
跟十年前那场地震相比,桥石此次受灾情况还不算严重。除了震源中心的几个乡镇受灾严重以外,边缘的区域倒还好。
所以医疗队首先进驻的就是震源中心的紫湖镇。
紫湖镇地势高耸、险峻,多蜿蜒的盘山公路。从桥石县城绕进紫湖镇平时驾车也要两个多小时。如今被地震一震,部分路段塌方,受到摧毁,还有一部分路段诱发山体滑坡,交通则更加不便。
医疗队进入紫湖镇前前后后耽误了不少时间。
面包车里,所有医生护士都面色凝重。就连平时多话的丁孜,也都静默不语。
最为平静的要数陈清源和霍承远了。两位第一医院的颜值担当,此刻一个在闭目养神,一个在拿着手机玩单机小游戏。似乎完全不像是要奔赴前线救灾的人。
这已经不知道是丁护士第几次看手机了。
“别看了,省点电吧!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信号的。”霍医生顺利通关,将手机收好,对丁孜这样说。
丁孜:“……”
紫湖镇四面环山,在大山深处,平日里的信号就弱。何况这还刚刚被震,通讯设施被截断,灾区根本没有信号。
听他这样说,丁孜泄气地将手机收起来放进包里,哭丧着一张脸,“我本来打算告诉我妈我的银/行/卡密码,要是我出了事,就让她把我的那笔钱取出来给她和我爸养老。出发之前着急,就给忘了。等记起来已经进入灾区,早就没信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