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丁孜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你说谁劫持了梁小姐?”
“就产科羊水栓塞致死的那产妇他老公,天天来医院闹事的那个!”
丁孜:“……”
实习护士气还没顺,依旧大口大口喘息,“陈医生人呢?”
“还没下手术呢。”
实习护士:“……”
“还等什么啊!我们现在赶紧去通知他吧。晚了也就要出大事了。”
丁孜急得跳脚,在地上转圈:“不行啊,这台手术很复杂,曾医生和杨主任他们又不在医院,其他几个医生也都还没下手术,根本找不到人替换。如果这个时候贸然通知他,手术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实习护士:“……”
“那陈医生还要多久才下手术?梁小姐还等着他呢!”
丁孜瞥了眼手表,道:“还没那么快,估摸着还得大半个小时呢。”
实习护士:“……”
“那怎么办啊?”
丁孜快速做决定:“你先去手术室门外守着,陈医生一下手术,就立即告诉他这件事。我先去看看梁小姐。”
实习护士:“好。”
——
丁孜赶到的时候,双方依然争执不休。
院长好言相劝了十多分钟,男子始终不依不饶,不肯放了梁满满。
一大群人干着急,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来解决。
消防官兵井然有序地布置设施,静默不语。橘色消防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在灰暗的一角天空的映衬之下,这抹橘色显得尤其醒目。
天真是太冷了,大伙儿的脸颊都被刺骨的寒风吹的通红。祈主任的长发也彻底在风中凌乱,直接黏在脸上。
见劝说无果,祈主任更着急了,嘴里出乎大团白气,“怎么办啊院长,这人油盐不进的,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啊!更何况这姑娘还怀有身孕,这样耗着会出大事的啊!”
她扭头在人群里搜寻,焦急地问:“陈医生呢?陈医生为什么还没来?”
丁孜接话:“陈医生正主刀一台很重要的手术,马上就赶过来了。”
祈主任是女人,心疼梁满满,破口大骂:“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思手术?不会找别的医生顶替么?他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
丁孜解释:“没医生顶替,一个个手头都有手术。我们科室历来就缺人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没敢告诉陈医生,怕影响他。”
祈主任:“……”
这么凑巧也是没谁了!
祈主任都快急疯了,对院长说:“那怎么办啊?梁小姐的脸色瞧着很不对劲儿,再耗下去会出事的呀!”
院长听祈主任这样说,看了眼对面的梁满满。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奄奄一息。
他面色一沉,浓眉紧拧,当即决定:“交给警察解决吧!”
刚才回避的那几个民警很快出现,手里举着大喇叭,渐次逼近:“请你冷静一点……赶快放了人质……”
闹事的男人见到民警,愈发激动:“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立马杀了她……然后我再从这里跳下去……让世人看看,你们医院究竟是怎么谋害人性命的……”
说着划破了梁满满的皮肤,有血丝往外渗。不仅如此,他还将一只脚伸向了护栏外。
见此情形,在场的众人脸色骤变。
梁满满已经感受不到疼了。她只觉得无力又无助,甚至涌现出了绝望。
头顶天色昏沉,仿佛被盖上了一张灰黑的幕布,沉沉压下来,压得许多人根本就透不过气来。
她两眼发黑,眼前人影幢幢,晃来晃去。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看到陈清源。她吊着一口气,只想再看他一眼。
她的面前站了那么多的人,可没有一个人是陈清源。
陈清源他到底在哪儿?
为什么还不赶来救她?
他是不是又在手术台上?
陈清源你再不来,我真的不原谅你了!!
她真的太累太累,浑身绵软,提不上气来,更使不上劲儿。双腿明明是踩在水泥地上,却犹如踩在云端,飘浮不定。若不是中年男人使劲儿架住她,她肯定早就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从被男人挟持的那刻开始,她就条件反射地用一双手死死护住肚子。这是母亲出于本能对腹中孩子的保护。她觉得肚子痛,两腿间似乎有什么热流顺着大腿根慢慢滑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腹中还有孩子,她一定坚持不了这么久。因为她真的太累太累了,只想闭上眼睛,不问世事,好好睡一觉。
耳畔依旧不断传来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男人的、民警的、院长的、祈主任的,纷繁复杂,她根本就分不清是谁。
“满满,你坚持住,陈医生马上就到了……”丁孜双手捧在嘴边,大声对着梁满满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