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还待犟嘴,林颂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制止了他。林颂道:“爹爹莫要生气,我们也是为林家着想。既然爹爹和二叔已经做了决定,我们也不说什么,但愿爹爹和二叔是对的。我们只怕会弄砸了林家的生意,到时候不可收拾。”
林伯庸道:“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
林柯林润冷笑不语。
林伯庸不再搭理他们,将目光看向角落里的林觉道:“林觉,你听到了么?从今日起,你需得挑起重担,为我林家出大力了。”
林觉听到宣布自己的名字之后便一直保持着错愕的表情,他并不关心生意上的事情,那也根本跟自己无关。林觉也绝不会认为自己会是那个人选。然而现实却是,林伯庸和林伯年居然选择了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林觉有些迷糊。
听到林伯庸的话,林觉清醒过来,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家主,侄儿可不能担任这大管事之职,侄儿可不想搞砸家里的生意。蒙家主和二伯厚爱,但请另选高明。”
林伯庸皱眉道:“怎么?你不肯为家族出力?”
林觉忙道:“不是不肯,而是不能。我根本没做过生意,一向也没参与经营,如何能担此大任?刚才两位兄长说的很对,我既无经验又无威望,如何决策?如何服众?”
林伯庸沉声道:“不会便问,不懂便学。人非生而知之,便是老夫,五十年前还不是跟着爹爹学着管事?也犯了很多的错误。况且,你完全有能力担任此职。你不是搞了个江南大剧院么?听说你是东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怎能说你不懂经营之道?”
林觉苦笑道:“那只是侄儿参股经营,具体经营事务侄儿可根本不沾手,做不得数的。还请家主二伯三思而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干系到林家的生意,干系到林家内外上万人的生计呢,搞砸了,我可担当不起。此事万万不可。”
林伯庸没想到林觉居然坚拒不受,倒也没什么主意,只得转脸看向林伯年,投出询问的目光。
林伯年沉声开口道:“林觉,现在是林家需要你来担当,身为林家子弟,你该勇于担当才是。家主病倒了,大公子去世了,现在林家的生意需要人出来稳住局面,否则会陷入混乱之中。此时我和家主选择了你,便是认为你能当此责。你推三阻四的不愿接手,是何道理?这不是你肯不肯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为林家效力的问题。每个林家人都对林家有一份责任,若人人推诿,都不愿出力,林家还有什么前景和盼头?”
林觉挠着头沉吟着。林家要是真的需要自己出来做事,在目前这种情形下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不过,自己若是一口答应,也必是会引来众多风言风语。再说,林觉也的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能否担当此大任。
“柯儿若活着多好,柯儿一死,连林家的生意都无人照应了。罢了,林觉你当真不肯,老夫便搭上这把老骨头便是。大不了跟着柯儿一起去,泉下落个安生日子。”林伯庸拍着膝盖长叹道。
林伯庸虽是伤心叹息,不过这却也是激将法。他本以为林觉会欣然应允,却没想到林觉会推辞不就。虽然林伯庸其实也并不想让林觉当大管事,但既然已经议定此事,自然不能半途而废。况且搞不好林觉是假意推辞也未可知。
果然,此话出口,但见林觉拱手道:“家主,二伯,既然你们器重侄儿,侄儿也不能不识抬举。侄儿便试试。”
“这才对嘛,我们都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自己反倒不信自己。”林伯庸心中冷笑,果然是矫情之言。
林觉道:“不过,侄儿有几件事要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引来是非,希望家主和二伯能答应我。”
林伯庸皱了皱眉头,心中甚是不快。这林觉也矫情的过分了,还要提什么条件?是了,他是怕众人不服气,故而故意作此姿态,好让别人看到,他是被逼无奈。这小子当真无处不在演戏和玩心计,着实教人可恼。
“假惺惺!”林润低声嘀咕道。声音虽低,但座上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林伯年咳嗽一声开口道:“林觉,这是给家里做事,你太提什么条件。”
林觉静静道:“二伯,我不是矫情,只是有些事必须说在头里,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林伯年看了看皱眉的林伯庸,见林伯庸似乎无意表态,于是自己做主道:“也罢,你便直说就是。”
林觉躬身道歉,拱手道:“家主,二伯。林觉读书十余载,去年又拜松山书院方大儒为师,入松山书院读书,志在科举入仕,而非商贾之事。我林家虽为商贾之家,但家主一直鼓励子弟入仕,我自然也响应家主号召。九月中便是秋闱,距今已经只有两月有余。之前我已经荒废了许多时日,临时抱佛脚也是要抱的。故而,这大管事之职,我不能久任。最多一个月,我便必须要潜心备考。届时家主的身子定已康复,到时候家主或者出山亲自打理,或另委他人。总之,我定是要腾出时间读书备考的。还请家主和二伯知晓,这大管事之职只是暂代罢了。”
林伯庸脸上的神色松弛了下来,眼神中也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是什么其他的苛刻条件,没想到林觉说的条件居然是这个。之前他还有些担心林觉当上大管事后,一旦果真做出了些成效来,到时候反而不好将他赶下来。虽然二弟说的在理,林觉没在家中产业做过事情,必是不能胜任的,但世事难料,这三房的庶子给了自己太多的惊讶,以他的聪明才智,倒也并不一定便会不胜任。到时候他若是在大管事的位置上风生水起,虽对林家是件好事,但岂非也弄巧成拙了?
所以,若只是暂代的话,一个月后,林觉无论做的如何便也要让出大管事的位置,这岂非避免了许多尴尬。一瞬间,林伯庸甚至觉得林觉有些善解人意,似乎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一般,对他也多了些许的好感来。
“嗯……秋闱乃头等大事,岂能因为家中生意耽搁了你的前程。林觉,你放心便是,老夫身子一旦好转,便即接手。这一条自然是答应你的。”林伯庸沉声道。
“多谢家主谅解。一个月后,家主病好复出,我便交了差事。第二个要说在头里的事情便是,既然家主和二伯对侄儿信任,让侄儿去管事,侄儿岂能不尽心尽力。侄儿虽只是暂代,但哪怕只是暂代一天的大管事,侄儿不会马马虎虎得过且过的。所以,我想请家主和二伯给我个承诺,在我任大管事期间,生意上的老老少少掌柜伙计们都必须尊我之命。我不希望因为我任职短暂便对我阳奉阴违散漫懈怠。我把丑话说在头里,谁要是认为我不能当这个大管事,此刻便要提出来。若我上任之后再嘀嘀咕咕,那便休怪我不姑息了。”
林伯庸心中很快的将林觉的话总结了一下,提炼出两个字:“要权!”。林觉这是要自己当众承诺给他权威,不要背后掣肘。显然,林觉是有戒备之心的。
“林觉,你放心,但在大管事职权之内,我和你二伯都是全力支持你的。至于其他人嘛。你也不用担心。林家掌柜主事们都是多年的老人,他们自然会尽心尽力做事的。只要你不胡闹,他们怎会不听。”
座上众人纷纷点头道:“家主所言极是,我们岂会阳奉阴违?我等是绝不会那么做的,林觉公子放心便是。”
林觉的目光从林润和林颂二人身上扫过,两位公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林伯庸严厉的目光扫视之下,两人终于还是忍住没开口。
“林觉,家主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了,这回你可以安心了吧。”林伯年问道。
林觉拱手道:“多谢家主,多谢二伯。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还有?”林伯年也皱了眉头,眼中露出责怪的神色来。
“你还有什么请求?一并说出来便是。”林伯庸更是皱眉,脸上也露出不赖烦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