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素皱眉道:“何县令,事急从权,既然你说的那么严重,何必倔强。我们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你若担心的话也只能跟我们走。”
何安民退后一步拱手道:“多谢了,但是我不能走,长恒县是我所辖,事到如今的地步,我何安民负有重责。死了这么多人,其实都是我治理不力。倘若青教要杀我,我便一死谢罪便是。”
“哎,你这县令,怎地这么不识时务?留下来等死,你可真是好笑。”侯长青道。
何安民道:“候都头,有些事你是不懂的,我只求二位一件事,带着我妻儿去京城,到了京城我有亲眷在,着他们投奔亲眷去便是。至于我,二位大人不用管了。二位要动身便赶紧走吧,我得带人去清理街道上的尸首了。大热天的,不到中午便臭了,可莫要弄出瘟疫来。”
裴元素心中微感佩服,一开始他并没有将这个何安民看在眼里,但此刻却对他刮目相看。不过也谨是佩服而已,裴元素是绝不会留下来了。
“好,何大人一定坚持住,我们会火速请朝廷派人前来救济。候都头,事不宜迟,我看我们还是抓紧动身的好。免得夜长梦多。”裴元素道。
“好。”侯长青点头,起身大声的吆喝着集合了队伍。
五百禁军伤了五六十人,都没有性命之忧。伤者已经安排了大车用骡马拉着走。侯长青和裴元素上了马,一行人快速从狼藉一片的街道上走过,头也不回的出城而去。
……
应天府青教总坛后宅,圣公海东青刚刚从松软的大床上醒来。身旁的薄被掩盖不住三具赤裸的少女的娇躯,那是昨晚送来‘赐福’的三名教众之女。海东青伸手探入被中,在一个浑圆的翘臀上用力捏了一把,笑道:“太阳晒屁股了,还不伺候本尊起床么?”
三名少女浑身无力的爬起身来,带着昨夜伤痕累累的身子为海东青披衣整发,伺候这位昨晚折磨的自己要死的圣公起床。
洗漱完毕,海东青身披黑色薄氅出了房门来到廊下,早有教奴伺候好了茶水,此刻不烫不温正适合入口。海东青坐在大椅上朝台阶下正捧着一只锦盒的教奴招招手。那教奴忙捧着盒子上前来,将锦盒放在小几上。
贴身的教奴打来盒子,里边整整齐齐摆着二三十只寸许长的小竹筒。这是从各地州县分坛用飞鸽送来的消息,每天早晨海东青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查看这些飞鸽送来的各地分坛的消息。籍此他可以全面的了解青教在各地的活动发展情况以及当地官府的重要行动。有了这些消息的汇总,他便可以指示各地分坛的行动。
每天早上看这些飞鸽传书的时候,海东青其实是很享受的。这种举动给海东青一种君临天下的错觉。仿佛自己坐在金銮宝殿之上,看着的都是各地臣子们呈上来的奏折,这种感觉便是权力在手的感觉,很是美妙。
海东青一个个的查看着竹筒中的传书,上边大多是一些歌功颂德之言和一些教派壮大的好消息。某处新增教众人数多少,当地哪位乡绅官员皈依青教之类的消息,海东青其实已经并不太感兴趣。去年秋天,青教刚刚开始立教的时候,他对这些消息可是欣喜若狂的。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海东青已经没那么兴奋了。因为他知道,青教到了今日这个规模,已经无需过多的宣传,自然而然便会像滚雪球一般的壮大起来。这些分坛中的人不懂得与时俱进,还以为圣公的关注点是这些方面,实在是有些不解风情。
盒子的最底下,一只普普通通的竹筒躺在那里,和其他的竹筒并无两样,只竹筒上刻着‘长恒县’三个字。海东青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伸手将这只竹筒拿在手里,拔出木塞之后,抽出里边的一小卷羊皮纸展开。
“圣公在上,长恒分坛坛主罗文义禀报,今日朝廷兵马抵达长恒,强迫我教众于广场集合,对莫氏夫妇进行公审。公审大会上,朝廷大理寺少卿裴元素宣布我青教为邪教,要我长恒县教众投案自首,并将取缔我青教。事情紧迫,属下不能坐以待毙,已下令准备起事。但属下不敢自专,故送特急鸡毛信禀报。如圣公有神愉,请二更之前给予回复。圣公至大!”
“什么!”海东青跳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整个身子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