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悔之莫及,自己早该拒绝这次踏春行动的,自己也早该想到林家上下现在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恨不得杀光自己全家人,而自己居然愚蠢的给他们制造了机会。
“师兄!你是说……这群人是冲着我们而来?”方浣秋也吓的脸色发白,颤声问道。
林觉咬牙道:“一定是如此,否则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人手。定是贼子们知道我们全家来此春游,故而调集人手想将我们全部杀死在这里。”
“好狠毒的贼子们!胆子真的太大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方浣秋惊骇道。
林觉凝视着那一大群在岩石树木之间往上摸进的人群,思索片刻沉声道:“看样子孙大勇他们尚未发现这群人,他们那个角度反而看不见山坡下的人。天可怜见,你爹爹冥冥之中似乎保护了我们。若不是我们来扫墓,怕是他们摸到山坡上我们也不知道。而且倘若我们没有在先生墓地中耽搁时间,此刻我们怕是已经下到谷地里,这伙人便更容易得手了,因为他们只需在谷中设伏,突然射杀我们,那我们将死伤惨重。他们之所以往山坡上去,恐怕是等不及之故,以为我们今晚不会回城,故而决定主动进攻。天意啊,天意啊。”
方浣秋也明白了过来,林觉说的话她也能听懂。如果不是耽搁了,林家众人现在怕是在回家的路上了。这伙人无需冒险往上爬,只要找个有利地点埋伏,待车队经过时伏击,那便一切糟糕了。正是因为自己和师兄在爹爹坟前的耽搁,让他们最有利的进攻方式失效。他们不得不选择往山坡上摸上去。这其实是很勉强的进攻方式。
“当务之急,立刻示警,让孙大勇他们知道有敌来袭。”林觉沉声道。
“对对对,得立刻通知他们做好防备。咱们……咱们……放把火,对面应该能看得到的。我去拔草。”方浣秋忙不迭的要去拔草准备。
林觉拉住了她,轻声道:“那也不用如此麻烦,我自有通知他们的法子。只是……浣秋,你想过没有,我们一旦有所动作,那些人便会看到我们在这里了。他们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你怕不怕?”
方浣秋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但旋即便摇头道:“我不怕。”
林觉微笑道:“我们两个势单力薄,有可能会死的,你真不怕?”
方浣秋看着林觉的眼睛道:“跟你在一起,死了又如何?浣秋一点也不怕。”
林觉点点头,将她搂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死的。一会儿我通知山坡上的人防备,敌人定然会派人来追杀我们。我会引开他们,你躲在草丛里,待我将他们引开之后,你便下到谷地里。我们的车马在山谷的林子里,你知道地方的。你骑我那匹五花马,那马儿性子温顺,也认识你。你便直冲出谷,回京城找小王爷报信。让小王爷派兵来救。你能做到么?”
方浣秋呆呆的看着林觉,皱眉道:“那……那你怎么办?还是我引开他们,师兄去搬救兵。”
林觉苦笑道:“你傻啊,这山上你能逃得过他们的追杀?不是枉自送了性命。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此刻别无选择。我知道让你去骑马搬救兵也是勉为其难,但此刻唯有你能救我们。我只要一现身,便是他们最大的目标,他们只会追我,不会注意到你的。切记,见到小王爷之前,什么话都别说。有人询问,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明白么?还好你最近学会了骑马,否则我都不知道这会该怎么办了。”
方浣秋也明白,此刻不宜过多纠缠,林觉的办法是最好的应对了。她本想说要和林觉生死不离,不愿离开。但是那么做又有什么意义?一想到林觉和林家众人的生死肩负在自己身上,方浣秋便觉得责任重大,不容推辞了。
“好,我听师兄的。”方浣秋道。
林觉点点头,亲自为她将裙据下摆扎紧在小腿上,替她将发髻上的首饰全部摘下来揣在怀里。将她身上所有的榔槺之物都取下,衣衫拽紧,掖在身上。这么一来虽然本来裙据飘飘的方浣秋的装束有些不伦不类了,但这却是便于她奔跑行走。
然后,林觉从靴筒里抽出一柄匕首来,插在方浣秋的红色小皮靴里,扶着方浣秋的肩膀道:“浣秋,一切小心。山谷之中的车马有可能被这些人全部控制了,你若是发现情况有异,便不要勉强。找个隐秘之处躲起来,千万不要出来送死。若是被人发现,这匕首……哎!若被人发现,怕是匕首也无用,但总好过手无寸铁。只给你防身用。”
方浣秋咬牙点头道:“我明白,实在不成,我便用匕首自尽。免受凌辱。”
林觉吓了一跳,忙准备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张了张口,却又忍住。只道:“就这么着了,时间紧迫,你先去那边岩石后躲起来。”
方浣秋点点头,将头靠在林觉怀里,搂住林觉轻声道:“师兄……保重!”
说罢转身来猫着腰奔到二十丈外的一块大岩石之后,躲在了岩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