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源皱眉摇头道:“马副使,不是兄弟驳您的面子。这事儿怕是不好办。这件事被知道了是要掉脑袋的。不但兄弟我不敢通融,我也劝马副使莫要这么做。今日下的是严令,杨俊那个人可不好说话,你那位朋友好好的呆在家里便是,内城几十万百姓都没有出城的,单单他怕的什么?”
马斌脸上笑容缓缓消失,沉声道:“冯兄弟,是不是银子少了?我再给些银子,你堵住手下兄弟们的嘴巴便是了。一件小事而已,用的着这么担心么?”
冯源忙摆手道:“这不是银子的事儿,原来这一千两银子不是什么贺礼,而是买路银子。那这银子我可不敢收了。银子马副使拿回去,咱们兄弟之间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我着实办不了。”
冯源肃容说道,伸手入怀将那十张银票拿出来递还了过来。
马斌脸色变得阴沉之极,沉声道:“冯老六,你这是不给我面子是么?我马斌对你可不薄。你也不想想,你能有今日,当初是谁替你消灾免祸?五年前,你还在皇城司的时候,那次办差之际,酒后失德,奸杀了东城一名妇人,被人认出形貌来告上开封府。当时是谁在老子面前跪求通融。我凭着被头儿的责骂,替你上下打点,替你安抚妇人的亲眷,最后人家才同意赔偿银两不再追究,你才得以脱身。否则,杀人偿命,你秋后便要被砍了脑袋。怎么说,我马斌也救了你一命,你如今的一切,虽说是你自己有些长进,但若不是我当初捞你,你早已坟头长满茅草了。现在我来求你这么一件小事,你却跟我推三阻四的装孙子。冯老六,你可真是翻脸不认人呢。”
冯源面红耳赤,这件事正是他人生中的一道污点,那一年他去办差,酒后起了色心,将一名妇人奸杀。酒醒之后毁之莫及。眼看就没活路的时候,是当时还是皇城司指挥副使的马斌带着一帮兄弟们出面为他上下说情,走关系通融。最后虽然冯源倾家荡产花光了殷实的家财,但却也保住了性命,平息了此事。
这件事对冯源影响很大,很长时间里他都在摆脱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这也是他后来想方设法进入侍卫马军司当禁军的原因,便是要离开原来的圈子,避免被人提及此事。而和马斌等人断了联系,甚至马斌升官他都不去道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不想再面对马斌等人,因为很容易便勾起自己那桩丑事来。
这之后,冯源安分守己,行事谨慎小心,反而落得个不错的口碑。近两年来连得提拔,也成了马军司中一名排的上号的人物。否则这守城门的责任也轮不到他了。
但此刻,马斌毫不留情的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斥责他忘恩负义,教他愧疚之余不免也恼火的很。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是侍卫马军司的一名守门校尉官,也算是中级将领,有头有脸。马斌虽然官阶比自己高出数级,但侍卫步军司本就是三大衙门中最次的那个,也不是自己的上司了,他还拿这件事来数落自己,让冯源颇有些恼羞成怒。
“马副使,当年的恩情我冯源铭记于心,每念及此,皆感激不已。但马副使这是要拿那件事来要挟我么?这守城之令是杨枢密下达的,不是兄弟我不肯帮忙,这件事是要掉脑袋的。马副使难道不顾兄弟的死活?马副使,一码归一码,以前的事冯源自然感念于心,但眼下这是公务,冯源不敢徇私。还请马副使包涵则个。银子你拿去。请马副使一行下城自便。”冯源冷声说道。
马斌瞪着冯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常听说这世上有忘恩负义之人,今日算是见到了。用的着你便是叫你爷爷都成,用不着你,便是撵你滚蛋。世上怎有你这种人?我当初若不是觉得你平日还是个不错的人,又怎会去替你消罪。你奸杀妇人禽兽不如,我救你一命自己都觉得愧对他人,毁了名誉。可换来是你这等嘴脸。罢了,是我马斌识人不明。”
冯源冷声道:“多说无益,请马副使速速下城离开。”
马斌大笑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不仁,我不义。救了你的命,我一样可以拿回来。狗日的,给脸不要脸。”
马斌话音落下,突然发难。纵身上前伸手去那冯源的衣领。冯源早有戒备,身子后闪避开,口中喝道:“干什么?莫非要造反不成。我怀疑杨枢密封锁城门就是为了防备你们。”
马斌骂道:“狗日的,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