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怎可如此?你们怎可不讲道义。”耶律石兀自喃喃道。
杨俊厉声喝道:“跟你说这些都属多余。还不老实交代,你为何人所擒?快说!”
耶律石看了看杨俊怒容满面的脸,知道对方是真的怒了,倒也不敢在多言,老老实实的答道:“自然是你们大周的人,他自称叫做林觉。”
“什么?”杨俊惊讶叫道:“他说他叫林觉?”
耶律石咂嘴道:“我骗你作甚?”
杨俊皱眉沉吟,忽然冷笑数声,喃喃道:“他也来了,哪儿都有他,嘿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耶律石沉声道:“杨枢密,我觉得我们两国之间或有误会,趁着现在双方结怨不深,应该冰释前嫌才是。你们大周和我大辽世代交好,未大动干戈。今日闹到如此地步,其实对双方都不利。我大辽拥有雄兵百万,莫以为女真人这么一闹,你们便有机会。真要是死磕起来,对谁都没好处。倘若杨枢密愿意和我大辽交好,便放了我,我去跟我父皇传信,双方止息纷争,罢兵商谈,以免两虎相争,让女真人乘机坐大。”
耶律石这番话说的倒也诚恳,但此刻听来却极为可笑。特别是在涿州被拿下之后,大周三十万兵马已然挥师北上之时,这样的话听起来甚是有些无力。
果然,杨俊看也没看他一眼,摆手吩咐人道:“将此人押下去,严加看管。”
亲兵上前驾着耶律石便走,耶律石挣扎叫道:“杨枢密三思而行,咱们两国这一打,你们未必能胜啊。最后两败俱伤啊。”
“住嘴,再叫嚷便拿马粪堵了你的嘴巴。”亲卫们厉声呵斥着,拖着耶律石离开了屋子,带去看押。
屋子里,杨俊陷入沉思之中。但却不是因为耶律石的话而陷入沉思,而是他在考虑林觉冒出来,擒获了耶律石送来,并且替自己占了渡口的意图。
林觉此举看起来似乎是在帮自己,他为何要帮自己?按理说他应该希望大周兵马战败才是,这样他在伏牛山中的落雁军叛军便有了机会,他怎么可能帮自己?难道是要讨好自己?以林觉的脾性,似乎不太可能?他若是肯讨好自己,当初在朝中便会依附于自己了,所以这也不太可能。
难道说他这么做是故意向自己炫耀自己的本事,嘲笑自己考虑不周?这是既有可能的。自己并没有下令追击逃窜的辽军兵马,所以辽国皇子耶律石和涿州守将都逃走了,而林觉抓住了他们,送来了皇子,那似乎是告诉自己他的考虑比自己周全。那渡口自己也没有派人去占领,林觉跑去占了,还要人去接管,这更有些像是嘲讽自己。
想来想去,越想杨俊越是觉得林觉的心思可恶,故意以这种行为来羞辱自己。一旦思路走到这上面,便断定此人居心不良了。
“无知无识之辈,还在老夫面前显摆自己的本事,可笑之极。你岂能知道老夫的打算?你坏了老夫的大事了。这小贼还沾沾自喜。”杨俊咬牙喃喃道。
“老夫本不知耶律石在涿州停留,故而没有去追赶。本来我大军便是攻城略地,可不会浪费精力去追赶逃兵。你将耶律石抓来送给老夫,是想让老夫以耶律石来邀功,之后再将此事公开,看老夫的笑话不成?嘿嘿,你可太小看老夫了。老夫岂会拿这耶律石邀功?老夫要拿辽国的半壁江山,拿千千万万辽国兵马的头颅邀功,而非这个耶律石。另外,你自己为是占了渡口,可知老夫故意不派兵占领渡口的用意?老夫是想看看辽军的反应。渡口乃渡河要冲之地,按理说应该占领,但这正是老夫的巧思之处。老夫之所以不去占领渡口,便是要看辽军的举动如何。倘若辽人毁了渡口,则说明析津府辽军害怕了,他们准备的不够充分,故而阻止我大军进攻毁了渡口船只。那样的话,老夫反而加快进攻的节奏。倘若他们并不毁了渡口船只,故意留着让我们顺利渡河,则恰恰说明他们早有准备,桑干河北岸必是伏兵重重。你这蠢货,坏了老夫的大事。老夫会担心过不了河么?我大周有最精锐的工兵,浮桥搭建半日可就。你以为凭着渡口那几十艘破船能将我这么多器械车辆载运过河么?蠢不可及。”
杨俊心里想的恶狠狠,恨的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