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青山制定了半夜里悄悄摸进,从东南西三面城墙发动偷袭的计划。事前的侦察表明,涿州城防尚未修复,白天里大批辽人正在忙碌修葺城墙的防御体系,这足以证明对方城池的防御手段不足。所以有了偷袭成功的可能。但这个计划也仅仅是有成功的可能而已,对于韩刚而言,涿州城是他北征首战失败的羞辱之地,他心中甚至有了一丝心理阴影。马青山的计划更他当初失败的那次偷袭何等相似,韩刚甚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依旧要重蹈覆辙,而这一次怕是要死在这里的预感。
然而,当攻城战打响之后,让韩刚和马青山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居然顺利的不可思议。大批兵马摸到城下的时候,对方城头辽军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当强弩将城头游弋的少量流动守夜的侦察哨射杀之后,城头居然没有任何的觉察和骚动。只携带了最简单的攻城云梯的大周兵马怕是史上最为寒酸的一只攻城兵马。但他们居然直到利用云梯大批攻上城墙之后才被城下帐篷里熟睡的守军发觉。城头上居然除了那些值夜的流动哨之外,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和驻守兵马。
当辽军发现大周兵马已然攻上城头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潮水般的大周兵马涌入城中,东南西三处城门被攻占,城门洞开。更多的大周兵马疯狂涌入,像海潮一般灌满了各处街巷。
守城的这一批辽军兵马是从中京道调来的步兵。他们原本隶属于北枢密院枢密使耶律材的步骑兵大军。数月前,完颜阿古大的女真大军突破天险山峦突入中京道,一路屠杀直奔兴中府而去的时候,耶律材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他命十五余万骑兵率先追击,剩余的五万步兵只能步行跟随。 直到耶律材在兴中府大灵河南岸的旷野被完颜阿古大的骑兵伏击,几乎全军覆没之时,步兵们也没有赶到兴中府战场。
而恰恰因为他们行动速度慢,却也因祸得福躲过了洪水的灭顶之灾。但之后他们却不得不绕行大灵河北岸,最后和耶律春的兵马汇合一并赶往大定府。到了大定府之后,他们中的三万人又不得不行军六七百里赶往析津府,因为析津府大战结束,朝廷将所有兵马集结于大定府,而这三万人则必须填补析津府守军战斗阵亡的缺口。
也就是说,在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些步兵从中京道最东边的海北州开始行军,一路往西,最终抵达了一千三百里外的析津府。这还不算完,到了析津府之后他们中的两万倒霉蛋又不得不开赴涿州。到了涿州本以为终于可以安稳下来了,然而,涿州守将韩宗泽这个靠着他爹爹的权势得到守城军职的家伙居然下达了要这两万人修筑涿州城池的命令。
连续多日的辛苦奔波行军,现在又是重体力的修建城墙的工作,这两万步兵早已疲倦欲死。白天累得半死,晚上一个个睡的跟死猪一番,怕是打炸雷也炸不醒他们。那韩宗泽还自以为聪明,自以为体恤士兵们的感受,特地在城墙下修建了供他们夜晚睡觉的工棚,让他们睡的更香甜。为了恢复他们的体力,让他们不至于太不开心,韩宗泽更是下令解除军中戒酒禁令,在晚间允许他们喝酒。那些喝了酒又疲劳的辽军苦力倒霉蛋们哪里还有半点的警惕性。刀架在脖子上,砍出血来,他们才会惊醒。
其实韩宗泽这么做也没错,只能说,韩刚和马青山的这次进攻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进攻。辽人怎会想到,前脚订立了和议,后脚便有大周兵马攻城?
这种种的因素导致了大周兵马不费吹灰之力便迅速掌控了局面。韩刚和马青山也意识到涿州城中的兵马并不多,战斗力也并不强悍,他们惊喜的发现,这场攻城战居然会如此的顺利,如此的摧枯拉朽。对于敌我双方而言,这都是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