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胡少女与刘协相距近尺,突然矛头指向刘协,直冲了虎贲营将士措手不及,顷刻间,羌骑如狼似虎奔驰而至,虎贲营匆忙迎上,当先一丑将却是麴义,重盾挥舞,腰刀神出鬼没,一人就挡住三人攻击。
莫问大惊,但己方的骑兵都在清扫战场,纵然上马相救,俨然无望,虎贲营倒是离得很近,但此刻拼的是速度,虎贲营干看没办法,莫问不得已只得引十余骑兵奔出相救。
刘协奋力打马,转眼之间已经被包围,眼看无法脱逃,刘协暗暗喟叹,难道这就是此生的因果,罢了,听天有命吧!
生死之间,刘协突然想起“生擒”二字,不由生出一丝生机,拉住尚宏向山坡下猛冲,既然要生擒,我就破命冲击!一边冲一边紧急交代:“告诉莫问,保住韩城,攻下夏阳,然后坚决扩大地盘!”
刘协也不知哪里来的急智,猛然想起只有让少女认为自己不值钱,才有活命的机会!而认为自己没有价值的办法就是汉军强硬起来。
尚宏还未奔出几步就被羌骑扫断了马腿,一头栽倒,刘协虽然无人砍杀,但他哪里是身强力壮的羌骑对手,被人一把提起放在横放在马鞍。
羌胡少女一见功劳到手,顾不得去卑,不等莫问逼近,一声呼啸引兵西去。麴义怒吼一声,投出重盾,将最末的羌兵砸下马,左右一看只剩下自己了,顿生一腔英雄豪气,奋然追赶。
莫问也纵马紧追。
追出十余里,羌骑绝尘而去,莫问的战马口吐白沫,眼看不行了,莫问恸哭失声,这却怨不得战马,自奔袭夏阳后,马匹一刻也没有停止奔跑,这会儿又满负荷飞奔,不死才怪!
亏着后面的骑兵赶上,让羌胡骑兵心生畏惧,否则别说救人,连他们自己都可能被羌胡一并给擒了。
只有麴义单骑一路追了下去。
莫问本欲再行追击,但远远望去,草原上出现成群的牛羊,羌胡牧民奔驰护住少女撤退的后方,知道事已不可为,遂赶回韩城再想办法,那去卑倒也知趣,早已带人回到回到夏阳,闭门不出。
皇帝被擒,群龙无首,莫问失魂落魄回到县丞,听到刘协临去时的交代,莫问猛然醒悟,刘协这一句话显然是在提醒自己,羌胡少女并不知道刘协的真实身份,否则断不会让他扩大战果!
想到这里,莫问精神大振,立即理解刘协传话的含义,并想到几个赎回、相救刘协的办法。
喊来安敦,宣称安将军密令莫军师掌军,并派人到夏阳与去卑商谈,去卑一刻也不愿再留在夏阳,草草带领手下骑兵,佯装败退,急急赶回自己的西河郡一带,其实是依照约定,将韩城、夏阳全部留给汉军。
莫问先将解救刘协的计谋于众将士娓娓道来,他本就是军师,此刻一句话获得夏阳,更有安敦大力支持,一时威望鼎盛,众人无有不服。
夏阳的民心如同韩城一样,心有大汉。又有刘协定下的融合政策,不消三日,莫问和安敦已经将夏阳整治的服服帖帖,一边派出秘密斥候打听刘协下落,一边发展百业,坐等羌胡来谈判。
这一打听,真叫莫问打听出来一些消息,掠走刘协的少女,名叫达达铁木,是呼厨泉的亲妹子,就是羌胡的翁主,距离呼厨泉单于最近的人.......
得知这一消息,莫问的心陡然重了,如同灌铅一般。
第二十八章羌胡皇族秘闻[本章字数:2382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204:37:33.0]
凉风习习,吹拂草原上的圆月。
达达铁木站在跌宕起伏野草中,任凭衣衫翻飞,一动不动凝视着夜色中的明月,不期然落下两滴泪珠,与明月一样皎洁晶莹。
“塔木儿,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哽咽的声音从达达铁木喉咙中涌出,说完闭上眼睛,用悲伤感受草原的冷清。
毡房后步出一个铁塔一般的身影,浑身隐在暗影下,只有腰间的弯刀闪烁出凄凉的寒光,黑影低沉道:“翁主,……”两个字说出,竟然中断,铁塔一般的身躯微微颤抖。
“塔木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达达铁木努力昂起头,抑制眼泪的汹涌,“你曾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流苏般的青丝辫子垂于香腮,在月光下反映出一张绝美的脸庞,凄美动人。
黑暗中传来哽咽:“翁主,请不要说了……”
达达铁木猛然转身,破碎的目光穿过层层月光落在曾经的恋人,两行真情之泪静静流下,忍不住一步一步走向毡房。
“翁主不可,”暗影断然扑倒,喉咙里挤出满腔悲沧:“翁主已经是单于的妻子,更是一国之母,请止步!”
达达铁木遏制住抬起的步伐,热切变成悲悯,“哈哈!”她悲戚大笑。
“胞兄娶胞妹,我族百年耻辱再次重演,难道他们不怕鹰神会惩罚他的子民吗?塔木儿拿出你的勇气,带我走吧,到哪里都行!”达达铁木发出最后一次哀求。然后回答她的是草原上寂寥的回声。
哭声渐渐变成愤慨,最终化为沉重的失望。
“你不配当草原的雄鹰!”达达铁木冷笑一声,压抑的悲愤冲出,马鞭毫不留情地扫在黑影肩头。
黑暗中发出啪的一声,以及一个极力压制的闷哼,黑影没有闪躲,硬挨了一鞭,反而无情道:“从单于下令娶翁主的那天起,翁主就是国母,就是塔木儿的主人,塔木儿唯有忠心而已!”
一道流星冲过天际,孤零零滑出一根亮光,又匆匆消失。
达达铁木无意识地转过身,重新扫视这片宽广的草原,月色中显得那样冷清,曾经的美好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不由悲中心来,执鞭质问:“神啊,难道你亲眼看着妹妹嫁给自己的亲哥哥?难道这世界之大,就没一人能帮我?”
“我能!”毡房边上的枯草中举起一双血手,一个人挣扎着站起,一身青衣,却斑驳地间杂暗红色的血斑,其人犹自摇摇欲坠,只挺了一挺,便气喘吁吁,好像使尽全身力气一般,但是语气却异常坚决。
正是被擒住的刘协!
塔木儿不等刘协进一步动作,一步堵死刘协任何角度的暴起伤人,神情里还有些惊讶和温怒,厉喝道:“兀那汉猪,马鞭都撬不开口,此刻却胡言乱语,有何诡计?”这句话是好教翁主知道,这个人已经用过刑了,却没有招供,要小心!
达达铁木微微错愕,举起的鞭子徐徐放下,脸色由愤怒而惊喜,由惊喜而怀疑,前后变了三遍,才努力转过身,冷静地看向刘协,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激动,道:“你一个阶下囚,用什么帮我?”
“当然是用脑袋!”刘协深知古代士子的顽疾,越是装高傲越是吃香,立刻有模有样地昂头向天,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道:“不就是一场婚姻嘛,一句话的事!”
达达铁木再次审视了刘协,半晌后,双眼泛出久违的喜色,转眼掩盖在严厉中,道:“你果然能帮我?”
刘协没有说话,再次将双手上扬,一条牛筋绳子紧紧缠绕于他的手腕,色彩暗红,显然是凝固的鲜血。
无声抗议让达达铁木狠狠瞪了塔木尔一眼,不知是因为恨他,或是恨他不如一个阶下囚!
刘协暗暗笑了!
从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一条不同于三国豪杰的路,这条路布满荆棘,甚至每一步都面临死亡。
曾经属于自己的战场,蓦然从韩城、夏阳的平原,转移到羌胡的内部:敌后,是一场斗智斗勇的白热化的战斗,比战场更加惨烈,不但最彻底,而且也最见效,最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这一刻起,刘协已经不再考虑逃跑,转而全力支持达达铁木反水,这是一个千古难逢的机遇。
亲兄妹结婚,对于文明来说是伦理之祸,在现代则令人不齿。但在古代皇族中,为了保持血统而近亲结婚,非但不禁止,反而是神圣的传统。
譬如刘协的伏皇后,就是自己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