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收到回信,称山匪妄称朝廷。
不多时城门大开,冲出一千人马,杀向山脚,伏德早已与寨前列阵,横马提刀,自有缪奴大喝一声,飞奔出阵。
郎陵带兵的兵曹姓李,乃是李彤的本家兄弟,名叫李单,奉令以逸待劳偷袭敌军,阻扰安营扎寨,奔到近前,发现大营已经建立,一彪军马虎虎生威,看人数至少一千五百人以上,李单心中惊慌,但更多地是恼怒。
“小小一个山匪,竟然自称朝廷!”
提马冲出,却被缪奴一声大吼镇的耳膜生疼,抬头一看对方出来的一个步将,马上将对战步将,有着天然的冲击加成,心中大喜,哈哈,天赐大功啊!
当下再不迟疑,通报姓名也省略了,双脚敲击马腹加速,双手横出一杆大矛直刺缪奴,不料缪奴根本不予躲闪,倒拖着大刀,临近相撞之前突然横扫过来,尖啸中直接使刀杆与矛尖相撞,一股巨震传来,李单双手发麻,铁矛震飞,巨大的力量带着身体翻飞跌落马下,后脑着地一下昏了过去,缪奴一刀斩首,祢衡连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出口,缪奴已经举起人头以示三军。
奔跑的郎陵步兵顿时停了下来,群体目瞪口呆,汝南刚刚被曹操的军队搜刮一遍,郎陵地处偏远,收到的冲击最小,自持粮草招兵买马,短短三个月建立一支两千人的队伍。
大部分兵士都是刚刚募集,没有杀过人见过血,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战事,这次偷袭仅仅是阻扰山匪建立大营,不料对方早有准备,此刻一见主帅身死,一员猛将挥舞着李单的人头,状极狰狞,登时吓的双股战栗,惊恐后退,自相践踏致死者十有三四,祢衡欲要举兵追击,刘协感叹一声,挥手放他们离开。
“都是大汗子民,不用赶尽杀绝!”
郎陵兵士仓惶退却,祢衡伏德赶紧回去暗影扎寨,原来徐庶诡计多端,先集中力量建立一面寨墙,其他三面还未曾构建。
“安王爷,干闰来投!”众人刚刚拨马,旁侧烟尘乍起,一人一马疾奔而来,此人身材魁梧,四方脸略黑,骑马到一箭之地沧然下马,跪地请投。
身后缓缓涌来五百衣服各异的兵种,有士子服、短襟、长袍等等,武器也是各不相同,有刀、剑、枪,少部分人还背着长弓,显然是一股山匪。
随后一个士子越众而出,坦坦荡荡走到祢衡面前,深深一拜道:“平舆李泽利曼成,拜见安王爷,闻听安王爷乃星宿下凡,天降神兵于中原,救灾抚民,仁名远播汝南郡,李泽深感佩服,与干闰等五百青壮诚心归降!”
祢衡一闪身,让出刘协,还未开口,身边一人突然声音哽咽,刘协回头一看,徐庶竟然哭了。
“安王爷,干闰乃是徐庶早年的兄弟,幸赖干闰,方能逃出牢狱之灾,避祸荆州,不想今日在此相见。”
刘协、祢衡大喜,徐庶又道:“李泽李曼成在平舆城堪有才名,为人稳重有傲骨!”刘协忙上前扶起,刚入汝南需要很多熟知地理的游侠儿和文士,再有徐庶背书,刘协安能不喜。
刘协接受干闰归降,徐庶当即飞马奔出,在干闰身前急切下马,大呼干闰兄,干闰一抬头,看到徐庶,恍然记得几年前的兄弟。
“可是徐庶?”干闰不敢相信,面前之人满身文士豪放之色,与昔日游侠徐庶有天壤之别。
“正是小弟!”徐庶眼中含泪,跪于干闰面前,二人相视片刻,相拥大哭。
未几,二人相扶站起,徐庶退后三步,呛啷一声抽出腰间士子剑,厉声道:“干闰兄,你我分别经年,乱世难料人心,徐庶身归安王爷,干闰兄带人来投,不知意欲何为,若是诚心相投,我们还是兄弟;若有二心,你我二人即刻割袍断义,是敌非友?”
干闰艰涩道:“徐庶兄还是一如往年的义薄云天!实不相瞒,我们走投无路,所以请到平舆名士李泽,李泽建议我们归降安王爷和朝廷,以求封妻荫子,所以我们领人来投,诚心诚意,要是兄弟还认我干闰,一定要在安王爷面前说合!”
“果然诚心相投?”
“绝对诚心!”
“哈哈,徐某现在是安王爷麾下典军司马,管辖受降事务,安王爷方面自当说合,走,去见安王爷!”
徐庶领着干闰来到刘协面前拜见,刘协爽快地将受降事务交予徐庶,自有伏德与干闰收编扎营,刘协、祢衡、徐庶、李泽回到简易的中军大帐。
分主从落座,李泽将汝南的灾荒简单述说,刘协沉重无比,祢衡赶紧转移话题,郎陵挡住大军的去路,问计于李泽。
“安王爷,郎陵令李彤虽有胆色,但郎陵诸将经黄巾军和曹操多次袭击,早已失了胆魄,只要稍微恐吓一番,郎陵旦夕可入!”
第一五三章安牵病了[本章字数:2045最新更新时间:2013-09-2018:11:54.0]
李泽与徐庶不同,李泽半生未曾离开过汝南,深知平舆、郎陵、新蔡等县城的底细,又见徐庶和干闰乃是结拜兄弟,那一颗争功的心早已沸腾,不待刘协、祢衡说出功名之类的许诺,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干脆,献出一计。
“安王爷放宽心,只需一道招安文书、快马十匹,令干闰安排十名能言善辩的游侠儿知会周遭山贼,怕不待明日晌午,即可啸聚一万大军,到时万人围困郎陵孤城,借给李彤十个胆,他也不敢不出来投降。”
徐庶拍手道:“此计甚好,只要周遭山中能有万余山匪,既闻安王爷之名,必然立刻来投。”他说这话,明着是赞扬李泽之计,其实暗地里夸的是安王爷名满天下,刘协听后微微一笑,徐庶果然厚道。
祢衡唯恐山贼多了不好控制,半天不语,待到刘协眼睛示意过来,方对李泽的计策补充道:“收降后的人马由朝廷派人管制,且必须先行改编、训练,达到官兵最低标准方可用之!”
刘协点点头,如果一下子收降万人,没有一定的规矩绝对无法控制。
商议即毕,由祢衡起草,撰写招安告示,在告示上约法三章,其一凡归降者一切皆去除匪号,不愿当兵者不降;其二归降后由朝廷统一划归各营,不尊此令者不降;扰民者不降。
撰写完毕,李泽视之,多一字显赘,少一字意义不明,心中思量,若是他来写,说不得要改写三四遍,方敢拿出示人,而祢衡一挥而就,就能到此造诣,不愧是中原奇才,当时一颗心就凉了下来,有如此大才在此,他一个小小的士子能有多大作为。
他心中思量,徐庶看后也是震惊,以往小看了祢衡,以为他只有思辨奇才,却不料文思更是精彩,昔日的骄狂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稳重和深沉,不禁对祢衡多了三分敬重。
当下三人分别抄录十份,唤来干闰安排心腹游侠儿招安周遭山匪,干闰一听,这是大功啊,立刻扣头道:“标下亲自带人去!”他刚被伏德任命为步兵校尉,经过伏德检视,善射者编入弓箭营,善骑者作为骑兵候补,同时根据祢衡的命令,凡是不尊号令者任凭自便。
听过严格的军令后,当即有三十多个游侠儿愤然离去,游侠儿就像山林中的小鸟,素日自由自在,一到军营就像鸟入牢笼,苦不堪言,哪有继续做游侠儿爽快,干闰正要上前相求,伏德拦下,冷笑道:“一群家雀,要了也无用。”
干闰深感伏德的睿智,从伏德一举一动中,他发现伏德比黄巾军渠帅、县令都有威仪,这种威仪不是强装出来的,而是随身而发,动静之间皆能体现,甚至在某些时候能够让人膜拜。
伏德的威仪还能让人仰视,但安王爷的威仪隐隐有令人跪拜的冲动,祢衡乃是中原奇才,徐庶乃是忠义大儒,还有伏德跟随,难道真是星宿下凡?即便不是,也断然是某个大诸侯的儿子。
想到这一点,让干闰一阵郁闷,安王爷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然后从看过来的视线中,却仿佛能够穿透灵魂和时空,偶一抬头,似乎看向遥远的未来,这一发现,让他禁不住心惊胆战,原来投奔安王爷时最后一丝疑虑突然烟消云散,一缕阳光带着温暖照亮心胸。
“周遭的山匪与标下都见过面,标下一定完成任务!”干闰信誓旦旦。
……
回到女子的军帐,军营的帐篷太少,只能建立七八个大帐,其他的兵士都是和衣而眠,亏得是黄巾军旧部,简约惯了,倒是干闰带着不少马车辎重,拉开帐篷,安置了不少人,女子们全部住在一个帐篷,虽然济济一帐,却显见是照顾颇多。
几个侍女进进出出,端茶送药,刘协握着安牵的手仔细听脉搏,山中一场大雨,富贵的女儿安牵和罗嫣儿双双被风寒击倒,还有罗嫣儿的一个侍女折枝,三人并排躺在帐中,像是三只折翅的天使。
祢衡哄着罗嫣儿和折枝喝了药,静静躺着,周游于醒与睡之间,安牵尤为严重,昏沉之间胡言乱语,似乎喊着爷娘和哥哥安敦,安牵的手带着病态的苍白,软弱无骨,无力地搭在刘协的手中,仿佛一朵凋谢的紫罗兰,让人心痛。
刘协沉痛的手指发颤,他不懂医道,但却知道脉搏的意思,安牵的脉搏无力而急促,只消轻轻按压,便悄无声息,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信号。
吕青奴用一个新的浸水帕子换掉安牵额头的帕子,蔡琰端着药水艰难地喂进安牵的嘴里,赤脚大夫的土法子,一边不停降温,一边用药,刘协有心吼大夫,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能怨大夫吗,其实一切的根源都是刘协的错,他没有保护好安敦的妹妹,安牵从河东而来,兵荒马乱的年代,不计危险追到襄阳,又义无反顾地跟着他从襄阳东进汝南郡,掌管着军队的粮草和供给,从无怨言,为的什么,有着三十多年阅历的刘协当然知道,但他不愿伤害安牵,他已经有了达达铁木、伏寿、吕青奴、蔡琰,还要加上吕雯,他是活生生的人,精力有限,他希望安牵获得一个家庭,过普通人的生活,相夫教子,安度一生,有安敦和他的保护,这一切很有保障,但安牵选择了一个危险的路,她宁可离开相对安全的安邑,却跟着他行走于刀刃之上,这份情意,即便未曾说出口,却浓的化不开,堵在刘协的胸口,刘协愣愣看着安牵,眼中突然有泪意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