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从返回的小船下来，登上码头后，千里开口叫道。

走在前头的大圣和三拭锋芒一同回过头来，“叫我？”大圣指了指自己。

千里点头，“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青檀和巫山云也停下了脚步，正想往回走，不料千里一摆手，“就他们两，你们可以走了。”

“……”两人无语。

四人——无咎、千里、大圣、三拭锋芒聚在一起，千里简洁明了地表达意思后，大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转头看向三拭锋芒。

“你看我干嘛？你去哪我去哪啊。”三拭锋芒赶紧把问题抛回给他。

“这——”大圣一脸为难。

“还考虑什么？加入咱们多好啊，咱们强强联手共同走向人生巅峰啊，那些什么十大公会完全就不会是我们对手好么！还有那什么神之光、奇迹之类的，分分钟完爆他们啊！”千里怂恿道。

对千里这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无咎不置可否，而是面向大圣说道，“虽然我们的资源也不是很多，但我们确实很有诚意，吾名之族也没有商业公会那么多的规定，很多事情都不会改变，只是在一起玩游戏而已。”

不会改变么……大圣不自觉地笑了笑，“我相信你们的诚意，我也很荣幸受到你们的邀请……”

“但还是要发好人卡吗？”千里给他接上了。

“额……”大圣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在末世名流认识了很多朋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能离开。”大圣答道。

在网游的世界里，这个理由倒是很站得住脚。普通玩家对公会什么的哪有那么强烈的归属感？羁绊最深的，往往都是亲友。甚至有些人玩一款游戏不是奔着游戏本身，而只是因为有朋友在玩。游戏最初的定义，就是娱乐啊。

“好吧。”无咎道。大圣话说到这份上，他们也不好继续强求。实际上，吾名之族也没有太大的资本，想当初逆鳞是怎么承诺无咎和千里的？只要他们想要的东西，游戏里有的，神之光就能满足他们，不用他们费一点心。这种全方位的包养，得让多少玩家羡慕得口水直流。吾名之族呢？什么都没有，最有亮点的，大概确实就是千里说的那一番强强联手的美好蓝图了。底气都不是那么足，他们便唯有尽人事以待天命。

谈不拢也没什么影响，大圣和无咎都是有风度的人，大家好聚好散，分道扬镳。

“猴子，看不出你这么重情重义啊。”回去的路上，三拭锋芒禁不住揶揄道。

大圣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三拭锋芒哪天不损他一两句都是不正常的，是以大圣没理他。

“想什么呢？这么严肃？难道后悔没跳槽了？”三拭锋芒又道。

“你想去吗？”大圣突然反问。

“啊？”三拭锋芒顿了顿，“我无所谓啊，不是说了你去哪我去哪嘛。”

“如果不考虑我，你想去么？”大圣追问。

“额……”三拭锋芒认真地想了想，“末世名流也挺好的嘛，大家多好玩啊。”末世名流基本就是一个亲友组织，会长白杨行事从来不会以身份压人，于是有什么样的领导层就有什么样的民众，大家疯起来都没个谱。

“不过——”三拭锋芒又道。

“嗯？”大圣看着他。

“如果是奇迹来挖角的话……”三拭锋芒神色十分严肃，“丢下你我也会去的。”

“……”

“为了女王！”三拭锋芒振臂高呼。

奇迹……吗？

大圣陷入深思。

他知道三拭锋芒一直很爱慕女王，甚至自诩为她的铁杆粉丝，但大圣先前对女王并没有太大感觉。他深知三拭锋芒的尿性，这家伙重色轻友不是一天两天了，见到美女就两眼发亮，女王的角色可是个大美女，三拭锋芒喜欢她实在一点也不奇怪。

直到后来，大圣有机会与女王面对面地较量，并且惨败。

那一次交手，过程很短暂，留给大圣的印象却很深。自那时起，他也开始关注起了醉凌云，但没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他也非常好奇——女王究竟是男是女？

为了一探究竟，大圣甚至偷偷摸摸地去网上以及ldm的世界论坛翻找了很多相关资料，希望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然而，根本没有确切的答案，所有的所谓结论都是猜测，醉凌云的网络保护措施做得很好，除了在ldm里那个女王的形象，难以找到她在现实世界中一丝一毫的痕迹。

大圣有点怅然。

但是……是男是女，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大圣自己也答不出来。理智上，他告诉自己不重要。

可在心底深处呢？

大圣也做不到全然忽视。

不甘，他心底里有一种隐隐的不甘。

对女王是，对千里、无咎他们也是。

实际上，认识大圣的人，都不会觉得他有哪怕一丁点的恃才傲物。大圣的气质可说与无咎是同一类型的，稳重而温和，让人打从心底地觉得靠谱。

真的是这样吗？

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自己。如果不了解，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肯承认罢了。

他心底那股不甘之下，藏得更深的，是他的傲——不是骄傲，那也许过于张扬、过于肤浅，而是傲气——与生俱来、根深蒂固、挥之不去的傲气。

说不清是好是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或者根本说不上好坏。

拒绝跳槽去吾名之族，或其他商业公会，坚定地选择留在末世名流，原因之一确实是那些朋友——以白杨为首的一群热忱而单纯的小伙伴们，一起游戏了这段时日，怎么说也有感情在，贸然离去，大圣确是有点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