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金兰去打了一桶水倒进大锅里,点燃了火,等水烫了,卧室里的炕也热了,毛金兰坐在暖呼呼的炕上,觉得新奇极了。
陈建邦在中午的时候终于赶回来了。此时毛金兰已经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了,累得满头汗,只是看着打扫过的家,毛金兰心里还是十分开心的。
陈建邦中午回来的时候一手提着一小包面,一手端着一个饭盒。
毛金兰在他推院门的时候就从卧室出来了,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提的都是什么?”
“刚刚回来的时候甘冈家黄嫂子让我拿回来的,说你刚刚过来,让我先拿来吃,等下个月我发粮票了再还给她。”
夫妻俩说着话就进了卧室,卧室内热乎得很,陈建邦坐在滚热滚热的炕上,对毛金兰一挑眉:“你还会烧炕呢?”
毛金兰把刚刚洗干净的炕桌从搬到炕上:“你当我傻呢?不就是在灶里烧火就可以的么?能有多难?”
陈建邦失笑:“是我傻是我傻。快吃饭吧,吃了饭我就得走了。”
毛金兰摆饭的动作一顿:“中午没时间休息吗?”
陈建邦往嘴里扒饭,含糊着回答:“有,但我刚刚接手一个连队,有很多东西都还没交接好,我以前没当过连长,有许多儿事儿都还没整明白。”
“那再忙也不能中午不休息啊?”毛金兰说着给陈建邦打了一碗热水。
“等交接好就好了。这几天你就辛苦一点,一会儿甘冈家的黄嫂子下午来找你一起去镇上领东西。布啊肉啊的你都买回来,肉买回来也别怕坏,放个盆放在院子里,一个冬天都不带坏的。”陈建邦忙得很,可家里也没安排好,他无奈只能托付相熟的嫂子了。
“甘冈是咱们一营的营长,黄嫂子人不错,院里谁家有点啥她都帮忙。”陈建邦继续说道。
毛金兰先喝一口水:“那她家给的那一包面怎么办?一会儿就还了?”
“那个不着急,甘营长就是怕咱们刚刚从家里回来没有,给咱们应急的,下个月领了粮票再给还。”
“那一会儿我跟着她去买东西,拿粮票出来她会不会觉得我们不实诚?”
“不会,黄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咱们团里心也最好的军嫂了,肚量也大,我们营里的战士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毛金兰便对陈建邦口中的黄嫂子有了浓浓地好感。
陈建邦吃了饭,一口把喝完的热水,俯身亲了毛金兰的额头一口:“我先走了,要有事儿你就去找家属院门口站岗的士兵,让他去找我。”
毛金兰只来得及点头。
陈建邦走后毛金兰刚刚把碗洗干净就有人来找她了。
来人是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圆盘脸杏仁眼,未语人先笑。
“你是小毛吧?”黄嫂子笑眯眯地看向毛金兰。
毛金兰第一次被人叫做小毛,有些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嫂子叫我毛金兰或者兰兰就好。”
黄嫂子自然接口:“那也行,我就叫你兰兰了。家里收拾好了不?收拾好了我就带你到镇上逛逛。”
“好了好了,嫂子你等等我。我上房间换身衣裳。”毛金兰和黄嫂子道。
“你去你去,我等你。”
毛金兰到房间穿了一件棉袄,再套上一条棉裤,把布票粮票都随身放好了这才出门。
黄嫂子还在客厅坐着。
两人一道出门。今天天不好,一点儿太阳都不出,阴沉沉地,好在没刮风,这多少让今天出门的人舒服了一些。
“看着天,今晚就得下雪。”
毛金兰随着黄嫂子的话看向天空,道:“这边经常下雪吗?”
黄嫂子摇摇头:“大雪不常下,一年到头也就下那么三五回。别的时候就下清雪,就跟你们南方的雨一样,下到地上就没有了。”
毛金兰看向黄嫂子:“嫂子是哪里人呢啊?”
黄嫂子笑着道:“我啊,是辽宁大连的。”
毛金兰默默地算了算:“东北?”
“是,东北,我们家啊,靠着海。”
两人说着话,就出了驻地,两人走到大路上,黄嫂子指着驻地的东面告诉毛金兰:“往那边走啊,是一个叫做王李庄的庄子,王李庄再过去一些啊,就是草原了。”
毛金兰早就对陈建邦口中神秘美丽的大草原来了兴趣,当下便和黄嫂子询问了起来。
黄嫂子已经从老家来随军四年了,对这边的一切比家里的熟悉,每年的六月份,她都是要去一趟草原的:“草原上的五.六月份是最好看的。草长得茂盛,花也都开了,像金莲花啊口蘑啊都有了。我跟你说啊,草原上长出来的那个口蘑可好吃了,长得还多,一天就能找到一麻袋,回家放点蒜片炒出来或者煮个汤,那味道可不比肉差。吃不完的晾晒干,留到冬天,放两片肉一起炖,那滋味儿啊,可别提多美了。”
黄嫂子多说一句,毛金兰就多咽了一回口水,等她反应过来后不禁反思自己,难道和袁琼在一起久了,她也变得爱吃起来了吗?难道传说中的近墨者黑?
两人一路走到了镇上,从驻地到镇上的距离就跟她家到镇上的距离差不多,并不远。只不过这边天太冷了,冷得毛金兰肚子疼。
这冷和老家那边的冷并不一样,那边是湿冷,这边是干冷,冷的肚子都疼。
清泉镇的供销社和毛金兰家的那边也不一样,小门窗户,因为是下午,人也不多,营业员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黄嫂子叫起来她,她还老不高兴了,斜着眼瞧他们。
大家都熟悉营业员这样的态度了,毕竟供销社营业员是个铁饭碗,家里没点背景的还好干不了呢。
人家牛气点是正常的,因为哪怕人家再牛气,你拿人家也没有任何办法。
黄嫂子领着毛金兰在营业员的冷脸中买够了生活用品,毛金兰买了一丈柔软的棉布。这样的布是农家人自己织的,价钱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