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娘你说的, 我去了啊。”陈建邦说完看向毛金兰:“媳妇儿你别怕啊,我马上就来了。”
毛金兰本来听紧张的, 但看了陈建邦的一系列反应后她奇异地不紧张了,肚子依旧一缩一缩的疼,但却比刚刚要好多了。
牛老太太知道她没有生产经验,便在一边和她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来和她说。
陈建邦那一嗓子喊来的人也到了, 他们这里离家属院进,最先到的是家属院的军嫂,她到了,看见牛老太太扶着毛金兰:“刚刚我出来的时候遇到陈连长往家里跑去,跟火烧屁股了似的,问他他也顾不上回答,金兰这是要生了?”
经过了何茉莉的事情后,家属院的风气空前的好了起来,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都能试着放下偏见,毛金兰和黄嫂子刘嫂子三人原本就在家属院风评不错,这样一来,她们的人缘便更加好了起来。
牛老太太代替毛金兰和她说话:“可不是,刚刚走到这就要生了,小陈这人平常看着挺沉稳的,没想到到关键时候这么不靠谱,兰兰要生了他不给送医院,站着叫救命。”
你军嫂和后面赶来的军嫂哈哈大笑,黄嫂子也到了,她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得到了,我长这么大了,可还第一次见到生孩子叫救命的呢。”
“我也是,陈连长可真逗,还有上次半夜去砍花的事儿,哎哟,这事儿我能讲一辈子。”
“可不是,不过金兰,陈连长对你可真好。”有军嫂羡慕地说道。这一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
纵观以往到现在,陈建邦对毛金兰那是真的好,虽然有时候会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儿,可哪样事情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毛金兰好的?
毛金兰的肚子也不像刚刚哪样疼了,她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有些羞涩的低着头。
牛老太太拍拍毛金兰的手:“兰儿啊,还疼并不?”
毛金兰摇摇头:“不像刚刚哪样疼了。”
黄嫂子道:“生孩子就是这样的,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你生了孩子咋也得是凌晨了,生孩子要用的东西那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建邦回家拿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陈建邦提着东西飞快地朝这边跑来,那么冷的天,他愣是热出了一头的汗,他拿的东西到了,他叫认去汽车班要的小汽车也到了。
牛老太太在黄嫂子的帮助下把毛金兰送上车,黄嫂子也一屁股就坐上去了:“老大,你带着妹妹去跟你爸爸说我和你毛婶子上医院去了,让他好好带着妹妹,别老带妹妹出去玩。”
黄嫂子的大儿子今年九月份已经上小学了,就在王李庄的小学,现在才刚刚在学习认字,就在学习□□语录。对于自家妈妈交代下来的事儿,他一向是严格执行的。
甘甜美兴奋地朝她妈妈摆了摆手,她妈老管她这儿老管她那儿的,她早就烦透了,还是她爸爸她爷奶好,啥都听她的。
黄嫂子看她这样就叹了口气,等车开着走了,她便跟毛金兰道:“这丫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精了,除了我还能管着她点,谁的话也不听,偏偏家里人都向着她。”
毛金兰忍着疼,回答道:“这样还不好吗?这样的姑娘多幸福啊。”
如果说家属院里最被人羡慕的女人是毛金兰的话,那甘甜美就是所有小姑娘都羡慕的对象了。小小年纪的就是院子里小姑娘们的核心对象了,比她大了好几岁的男孩儿女孩儿都爱带她玩。
车飞快地在行驶在路上,陈建邦拉着毛金兰的手,毛金兰靠在她的身上,黄嫂子说了最开始的那句话以后就不说话了。她生过孩子,自然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她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叹了一口气。
很快就到了镇上卫生院,卫生院里的医生大多都被斗走了,剩下来的就是根正苗红的医生护士,其中就有一个姜大夫,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穿着一身军绿色带补丁的衣裳,面色愁苦不言苟笑。
她原本就是清泉镇仁寿堂的人,专供妇科,改革开放以后她仁寿堂被勒令不能开了,她父亲不忍看着祖业毁于一旦,到了乡下去了。
姜大夫从小跟着父亲学医术,专攻妇女疾病,仁寿堂不能开了以后她便到卫生院上了班,五五年的时候被朱大夫使计谋发配到了偏远乡下当了个赤脚大夫。
因着朱大夫的关系,整个县城的人对卫生院的态度都十分的不好,特别以前在卫生院生了孩子的女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异样的眼光看待。
有好几家的媳妇儿已经被逼的自杀了。
镇上的领导为这事儿忙得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人向想起昔日的仁寿堂,再想起被发配到乡下的姜大夫,这才把她请了过来。
毛金兰来了,她先询问了毛金兰的身体情况,然后把她带到一间房子里,先摸了肚子,再检查了宫口。
“宫口还没开,再等等,不用着急,让你男人给你买点煮鸡蛋和小米粥。没事儿多走走,一会儿生孩子的时候不那么费力。”姜大夫说完便到小屋门后的角落里洗了手。
毛金兰从木床上坐起来穿裤子:“谢谢姜大夫。”
姜大夫嗯了一声,等她穿好了裤子,径直出了门。
毛金兰出门的时候陈建邦已经开好了病房,毛金兰一出来他就扶着毛金兰往病房去。
卫生院的病房是两人一间的,一边走着,陈建邦一边解释:“兰兰,我本来是想找一间单间住着的,这样舒坦,但没办法,卫生院里的病房都是两人间的,咱们那个病房现在有一个人住着的。”
毛金兰对这根本不在意,走在医院里,她挺打怵的,要知道从小到大,除了陪着她奶奶来过一趟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但再多的忐忑,在看到陈建邦比她更忐忑的模样,她便安心多了。
病房里已经有了一个病人住在了里面,是个女人,身边冷冷清清地一个人都没有,正对着墙侧躺着,黄嫂子已经把她的床铺铺好了,她们带来的东西被放在了床底下。
陈建邦把毛金兰扶着躺在床上,黄嫂子便和她道:“兰兰,老陈,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先回去了,要是生了孩子,你们就往单位打电话,我在家给你们煲鸡汤。”
毛金兰朝她道谢:“黄嫂子你回去吧,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嘿,这话说的够见外的,我可跟你讲啊兰兰,我今天跟你来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等我肚子里的老三生了,那你可是要伺候我月子的。”
“没问题没问题。”毛金兰一口答应:“建邦,你去送送嫂子,顺便去问问在哪里有热水的,你去灌一壶过来,一会儿我擦擦身子。孩子今天要是出生了,我可一个月不能洗澡呢。”
毛金兰爱干净,哪怕到了冬天也是隔了个两三天就洗澡的,肚子大了弯不下腰了就是陈建邦帮着洗的。在这期间陈建邦没少化身为狼。
陈建邦从床底拿出暖壶放在床头柜上,给毛金兰把背后的枕头整理了一下:“我去去就回来,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觉,实在疼得慌就下来站站,等我回来了我再带你走。”
“行。你快去快回。”
陈建邦把黄嫂子送到了门口,回来拿了拉了帘子让毛金兰擦了身子。
晚上毛金兰还是没有生产的迹象,吃了两个鸡蛋和一碗小米粥,她和陈建邦在走廊里来来去去地散步,夜渐渐地深了,毛金兰的肚子阵痛越来越严重,陈建邦去问了姜大夫,姜大夫每次给他的答案都是不到时候,让再等等。
就这样走了两个多小时,在十一点的时候毛金兰的两、腿、间流下一股暖流。
这时候的陈建邦已经没有了下午时候的傻气,他一把横抱起毛金兰,一边走一边呼叫姜大夫,姜大夫很快就出来了,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二十七、八岁的一个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