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起来去点灯,只见她脸色苍白毫无声息的闭目躺在小榻被褥里还挂着泪。
心都碎了。
一刻也不耽搁的轻轻将她抱出来到大床上,眼睛都红了,急急唤了小顺子去请私交最好的太医。之后直到天亮,一切忙乱自不必细说。
这一场病来势凶猛,四宜堂内已然翻天覆地,只是守卫森严的外表依然平静。
来了多少位名医,云烟依旧躺在床上不言也不语,昏睡了几天几夜,喂药根本喂不进,顺着唇角就吐出来,极无求生意志,简直显得比当年遇刺昏迷时还要毫无生气。
几日里胤禛除了公务,哪也不去就是守着云烟。用嘴含了汤汁强行哺到她嘴里,她也常呛出来,收效甚微。但胤禛异常执着,吐了再哺,一遍又一遍,衣服吐脏了就帮她换,夜夜在她耳边轻轻说话,搂着她入睡。
终日四宜堂小厨房内几乎连天累夜的煎药,不假他人,由小顺子小魏子轮流煎药,胤禛常亲自去看,同样药材常用掉七八倍不止才能真正让云烟喝下去,烧才渐渐退了。若是寻常人家,怕早该驾鹤西去了。
云烟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却静静躺着什么话也不说。胤禛见了也不逼迫,还是仔细照料。
入夜的时候,云烟已经蜷缩到床的最里面去,将与胤禛的距离拉的咫尺天涯。胤禛一身里衣上床躺下的时候,屋里静得连根针都能听见。
静了一会,他终究翻身进来轻轻从背后连被子一起搂住她,引起她惊恐又虚软的挣扎。可他死死的抱着,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无论你怎么打我,只让我搂着你。”胤禛如是道,吻着她的发,再没有逾矩的动作。
几番轮回后,云烟抵着枕头侧头闭目躺着被他搂着,浑身都丧失了最后一丝气力,终究在夜半时渐渐沉睡过去。
云烟身体渐渐好起来可以下床走动,只是更加不说话了,若说从前是淡然,那如今就是淡漠。连小顺子小魏子见到她也大气不敢出。倘若一旦开口说话,不要说他们,就是胤禛连天上的月亮也摘得,只可惜云烟没让他摘月亮。日日除了公务,哪也不去的看着,夜里就是搂着。
云烟不再给他等门,他也终日几乎没有晚归。连出来进去,小顺子都会极其自然告诉云烟说夫人,四爷去哪里,或刚从哪里回。云烟不理,他仍旧习惯照例禀报。
白日里,云烟渐渐喜欢一个人坐在院里的紫藤花架下的藤椅上晒太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喜欢人打扰。连胤禛也只是坐在书房里透过雕花窗格远远的看着她。有时,她看着书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盖了一张薄毯或已经被抱在床上睡着。
这一年的炎热似乎来的特别快,过了没些日子已经闻到了夏日的气息。
四月中,康熙带着太子胤礽,三阿哥诚亲王胤祉、七阿哥淳郡王胤祐、八贝勒胤禩、十阿哥敦郡王胤誐、十三阿哥胤祥、十四贝子胤祯启程去了塞外。
除了被囚禁的皇长子胤褆,胤禛就是留在京师里位分最尊年龄最长的皇子,自然承接办差监国一事,雍王府在朝中地位自然不消说。只是胤禛办差显得格外低调,恭谨与康熙和朝野内外。四宜堂里,未见群臣进出,却时见僧侣,只做些参禅悟道之事。而私下的政治功课,又是用功了。
胤祥走后,云烟才从小顺子嘴里问出来,十三府里就在前些日子刚折了去年出生的小阿哥,正是悲痛,只没差明说就是在温泉别庄那天了。
不管是膳食还是衣服,四宜堂里都变着花样翻新,连洗浴汤竟然也循着秘法加牛奶等等,还是引不起云烟欢喜的反应。小心的提议想再带她外出散心,她却转头不说话。
四宜堂里,当差的都是近侍,谁都知道夫人开心,某种意义上可比四爷开心还重要。夫人说话,完全不比四爷分量差,甚至更不能闪失。
胤禛除了公务,所有心思都在家里,想让云烟开心,想让云烟笑,想让云烟多和他说说话。哪怕是但凡谁说一句趣话能让云烟笑上那么一笑也是天大的功劳,看了就能让他舒心展眉几日。
这段日子,足够清心寡欲。能夜夜搂在怀中,已是幸事。
一日里,四宜堂来了一位客人。与云烟无意间一打照面,就让她心都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