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胤禛回抵热河侍驾,果然受到康熙帝的质疑,责问他是否与八阿哥党人走的过近,是否觉得八阿哥所做之事并无错误。雍亲王胤禛否认,仅以手足情简短作答。康熙帝不听,此事略过不提。
而同时诚亲王胤祉也上奏折言胤禩于八月底染患伤寒,病势日益加重,康熙也只朱批“勉力医治”四字而已,当真是薄凉如斯。
八贝勒胤禩这次病得确实不轻,甚至比去年冬天还显得凶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白哥进去的时候,他忽然醒了,双眼睁开时使他本身就很盈盈然醒目的一双瞳眸在脸上显得更加夺目。
白哥终日大半时间在熬药,因为她又开始喝药,而且还帮八贝勒胤禩熬药。她的头倒是不疼了,睡眠也好,只是八贝勒胤禩却不见好,日渐消瘦。
白哥面对他时,总觉得有什么让她莫名的紧张,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话语。
第二日她蹲在床边喂他喝药的时候,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她下意识的抽开来,差点拿不住药碗。他直直的盯着她问:“白哥……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白哥听到他这种语焉不详的话,惊得由蹲变为跪,感到双耳一阵阵的耳鸣。她垂眼颤着声音小心的用最恭敬的语句回答:“奴才是八爷的侍女,自然做牛做马尽心当差。”
八贝勒胤禩的脸上苍白而黯淡,他缓缓笑了。可笑容里却没有一丝甜。
晚上白哥值夜的时候,八贝勒胤禩夜半口渴,她就起身进去伺候他喝水。白哥点了灯,费力将他从床上扶起来,又在他身后放靠枕,正低着头忙碌,却忽然被他一下伸手搂入怀里,措手不及。
白哥吓得就想站起来,却感到他身躯滚烫,力气却大得出人意料。
他瘦削而漂亮的五官近在咫尺的压在她面上,让人呼吸停了,心都颤了。
他真的太漂亮了,纵然已经看了他无数次,纵然他还在病中如此苍白,但近在咫尺看到他的脸孔,还是让人觉得无可挑剔的漂亮。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眼角眉梢里都带着天生的美。
“永远不要离开我,云……”他的嗓音低哑,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白哥的身子在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她忽然脑中一嗡,迷茫道:“什么?”
八贝勒胤禩却终于放开她,深深的喘息极其疲倦的道:“没什么……我只是……很累”
白哥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记忆里一向温润而雅致的八爷,在那瞬间她看清的眼底却是她不熟悉的神色,但她惊魂未定的看着他脸色,也只剩下担忧。
康熙五十五年九月十七日,御医再次奏报八贝勒胤禩病情,康熙在此折上朱批如下:“本人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气不净再用补剂,似难调治。”
言语中所体现的一切已经直白在说他是罪有应得。父子君臣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千古奇谈,让人叹息。
由于即将结束塞外之行回京城驻西郊畅春园,而八贝勒胤禩养病之所正是他在西郊的赐园春和园,为避免途经胤禩养病之所沾染病气,在康熙帝授意下,在他及皇太后于九月二十八日结束塞外之行回驻畅春园的前一日,诸皇子提前来到春和园。
九月二十七日,白哥正从小耳房里端药出来,却听院外有些喧闹,偏头往院外一看,小纽子和小扣子两人跑在前,后面浩浩荡荡竟然来了一群人,远远看去都是是石青色行袍,身上肩头的团龙纹明晃晃的刺眼。
小纽子小扣子掸眼看到白哥端着药碗出来,忙示意她。眼看各个身着石青色团龙纹行袍腰间黄带的皇子们就进了园来,白哥惊得马上端着药碗的托盘挨着道边垂首跪下来。
白哥不过是个普通打扮的侍女,又是低头跪着,在皇子眼里原本和园里的一草一木没多大区别,是没人注意的,但只除却其中的两个人。
九阿哥胤禟远远地就看见白哥恰好端药出来,心里正是一紧,见她立刻乖觉的垂头跪在道边,心里稍稍放下些。眼角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前面雍亲王胤禛背影,一脸阴沉。
诚亲王胤祉正问着小纽子道:“八贝勒现在情况如何?睡着还是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