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2)

两人忙应道:“是!”

三人噗通噗通几声陆续跳下大江。

正在冷得刺骨的江水里扑腾的九宁听到附近传来落水声,赶紧挥舞胳膊游得更快。

江州之所以名为江州,自然靠近大江,处处是河流湖泊,江州长大的小娘子、小郎君基本熟识水性,她也不例外。

不过这冬天的水实在太冷了!尤其最近一直在落雪,岸上那些小池塘、小水泊都结冰了。

九宁刚刚落水的时候倒吸几口凉气,差点直接被浪花拍晕过去,得亏她天天练习骑射,不然这会儿早就被冻僵了。

她找准岸边灯火的位子,奋力游过去。

九宁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朱鹄。

朱鹄虽然是个没把的太监,却从小习武,他的同伴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武人。

这伙人因为轻视她才会一时疏忽大意,发现被她骗了以后,怒火中烧,几人跳水来捉她,另外几人分头赶往大船和江边,就算她游回去也会被堵个正着。

跳下水的三人很快发现九宁的身影,从不同方向朝她靠近。

“县主!”

朱鹄的声音从水面上传过来,模糊不清。

九宁之前也没对逃出去抱什么期望,反正已经惊动大堂那些客商了,听到有人落水,窗边挤满了人,还有人高声叫着呼唤渡口执守的官兵,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不过这么快就被抓回去,九宁还是有些泄气。

她继续朝着灯火的方向游,忽然感觉水里的双腿抽搐了两下——水太冷了,她根本受不住。

九宁头晕目眩,身体随着起伏的浪涛沉浮,她觉得自己喝了好几口江水,又冷又涩又腥又臭。

她深深望一眼那摇曳的灯火,提起最后一丝气力,游向刚才朱鹄喊话的方向。

先保住性命要紧。

一个浪涛拍过来,九宁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感觉自己一时慢慢往下沉,一时又翻出水面,远处的灯火时而朦胧,时而清晰,浪花打碎灯影,水面处处都是闪碎晶光。

就这么晃晃荡荡了好一会儿,朱鹄似乎发现她了,加快速度朝她游过来。

江上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九宁听到朱鹄沉稳的呼吸声,抓住他的胳膊。

“朱大哥。”她虚弱地唤一声,“好冷啊。”

别骂人,我都快冻死了!

朱鹄一言不发,抱紧她娇小的身子,她软软的胳膊搭在他肩上,整个人冷得像块冰,嘴唇已经开始发乌。

另外两人也游了过来,三人游回岸边,暴脾气早就在这儿等着了,张嘴就要怒吼。

“热水热汤!去煎药!”

朱鹄抱起虚脱的九宁,快步走上岸,厉喝。

暴脾气皱了皱眉,骂骂咧咧了几句,去客舍灶房生火煎药。

他们懂得一些浅显的医术,随身带了宫廷秘制的丹药,不必请郎中。

九宁浑浑噩噩,被喂了一碗又一碗汤药。

一觉睡醒,眼皮格外沉重,身下衾被温暖松软,不过时不时会颠簸几下,她就是被震醒的。

九宁眨巴眨巴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又回到车厢里了。

她试着坐起来,发现手脚竟然能动,头也不晕了。

咦,她试图逃跑,朱鹄他们怎么没继续下药?

九宁掀开车帘,看到一个熟悉的后脑勺。

“朱大哥,我们怎么下船了?”

她若无其事,笑嘻嘻地问。

朱鹄没有回头,一声脆响,手中长鞭甩了个鞭花,“县主昨晚那一跳惊动渡口守兵,我们不能继续走水路,只能改走陆路。”

他们一行人匆忙离开江州,虽然计划周详,但到底是在江州的地盘抢人,不敢暴露行踪。昨晚九宁跳水,不少客商怀疑他们是不是拐骗了良家女子,渡口的守兵也过来查问,他们打发走守兵后决定改走陆路,免得被江州兵发现踪迹。

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九宁一笑,目光四下里乱转,周围马车、骡马并行,鞭声、马蹄声、客商们彼此招呼的爽朗笑声、牲畜的嘶鸣此起彼伏。

官道宽阔平坦,积雪未化,路边青山莽莽,天色阴沉,山腰一道灰茫茫的雪线,雪线之上云层聚涌缭绕,山顶白雪皑皑。

狂风怒吼,各色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赶路的下仆脸上包了厚厚的布挡风,贵主们躺在温暖的车厢内吃酒搪雪气。

他们正置身于一支商队中,看样子在往东边走。

朱鹄似乎知道九宁在想什么,淡淡道:“县主别白费力气了,这些客商和昨晚客舍那些行脚商不一样,他们结伴同行,只是为了抵挡山匪,绝不会多管闲事。不论您闹出什么动静,他们不会理睬您。”

客舍那些行脚商大多是江州附近的本地人,做的是养家糊口的小生意,南来北往,彼此照应,喜欢打抱不平,遇到被拐骗的良家女子必定出手相救。

而这支商队的客商来自五湖四海,干的买卖要大多了,他们见多了世情,两只眼睛只认得钱,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哪怕朱鹄这会儿当着其他人的面一刀砍了九宁,其他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