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行不会,他母亲身份低贱,唯有依靠父系家族才不会被中原其他势力排挤。
总之,想要有所作为,周嘉行必须依靠一个家族,周家是他最好的选择。
“是个人才,不过他未必肯回来,回来了也麻烦。”
周都督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
他想补偿周嘉行,但心里并不信任周嘉行,因为周嘉行很可能一怒之下宰了他老子周百药。
说起来,这都是周百药自己造的孽。
裴望之脸上浮起志在必得的笑容:“都督,上次县主遇险,二郎亲自护送她回江州。事后您让我去调查朱鹄和那伙马贼,我查到那个专门打劫商队的马贼老巢所在,正要派私兵去围剿……却发现马贼的山寨只剩下一片狼藉,过往商队说他们曾听到惊天动地的巨响,接着就看到山寨被熊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他们说这是天罚……”
周都督敏锐地捕捉到裴望之这几句话里最重要的信息,“那巨响是什么?”
“是一种叫□□的器械。”裴望之两眼闪闪发亮,“这种器械发动时声如雷霆,能穿透坚固的城墙和兵甲铁衣,去年南方闽王攻打抚州的时候,就用了这种器械,把抚州的城门烧了个精光!”
抚州不说固若金汤,倚靠城池至少可以守个十天半月的,但□□威力实在太大,抚州守军吓得肝胆俱裂,不到两天就降了。
周都督来了兴趣,捋捋最近刚剃短的胡茬,“这和二郎有什么关系?”
裴望之压低声音道:“二郎为各地节镇运送武器,他的商队里肯定有□□。而那支马贼为祸已久,一直没人能铲除他们,刚好县主出事后不久,二郎和他的亲随消失了一段时间,马贼的山寨就被人剿灭,这也未免太巧了。”
周都督警惕起来:“二郎和观音奴关系很好?”
这可奇了。
裴望之点点头,“若不是真心喜爱县主,二郎何必冒险去剿灭马贼?”
商队又不是头一次经过鄂州,前面几次周嘉行没和马贼起冲突,这一次却直接来了个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不是为县主,还能是为谁?
周都督啧了一声。
二郎在外面漂泊久了,身边没有亲人。观音奴人见人爱,他不计较上一辈的事,愿意照顾、保护妹妹,这不出奇,毕竟是自家兄弟姐妹。
奇的是他竟然主动为观音奴做这些事,还不让其他人知晓。
一定是怕这事传开了对观音奴的名声不利。
是个好孩子。
“你的意思是,让观音奴去说服二郎,劝他回江州?”
裴望之道:“为今之计,只有先让县主试试。都督,二郎既然能为县主以身犯险,必然不会加害县主,试问要是二郎能回来辅佐您,您又何必担忧县主将来没人照料?”
周都督神色微动。
裴望之说了这么一大通话,他只对能够用来攻城的□□感兴趣。
然而,真正让他心动的,是裴望之说的最后两句话。
如果观音奴真的能说动二郎,那不仅观音奴后半生有个可以依靠的兄长,三郎他们也能保住性命。
沉思间,林中传来鸟雀拍翅声,一匹快马沿着羊肠小道飞驰上山,到了近前,骑手滚鞍下马。
“都督,城门已破!”
周都督拨马转身,该他上场捡便宜了。
一方刚刚经历一场攻城战,虽然最后成功攀上城头,但死伤惨重,精疲力竭。
而周都督这边准备了好几天,养精蓄锐,就等着在鹬蚌相争时当一回渔人,个个精神抖擞。
最后的胜负自不必说。
事毕,裴望之带人打扫战场、辨认战俘、清理战利品。
周都督则大摇大摆走进院墙烧得发黑的县衙,吩咐忙着救火的士兵:“手脚麻利点!”
青竹县城是观音奴的封地之一,这一块地以后要留着给观音奴,不能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属下们各自忙乱。
不一会儿,士兵来禀报,襄州刺史的四儿子死在两个哥哥手中,那两个得胜的也没得意多久,被江州兵斩于马下。
“葬了吧。”
周都督摆摆手,再一次替襄州刺史感到无奈。
儿子们没本事不行,但人人都有本事以至于谁都想当继承人也不行,必须有一个能压服其他兄弟的来继承家业。
他望着县衙的残垣断壁,认真考虑裴望之刚刚提的那个建议。
这时,庭外一阵靴响,裴望之匆匆穿过还冒着黑烟的厢房长廊,走进大堂,“都督!”
看他神色不对,周都督眼睛微眯:“出什么事了?”
裴望之走到周都督面前,声音压得很低,近似耳语:“抓着几个身份不一般的人……请您移步。”
他靠近周都督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周都督神色骤变,不禁惊呼出声:“不可能!”
裴望之低声道:“确认过了,没有错。”
几息过去,周都督还是一脸惊愕,“人在哪儿?”
裴望之在前面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