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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界怎么胡乱揣测,在大败契丹军后,周嘉行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稳扎稳打逐步向东推进。
这月月底,他率领先锋军渡河时,在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土城外,和契丹军相遇了。
由于周嘉行沉寂了两个多月,契丹军认为他之前的横空出世只是运气好而已,对他起了轻视之心。
两军相遇,立刻拉开阵势,周嘉行像是被契丹军吓破了胆,急于突围,契丹军见状,堵住他后退的唯一道路,很快控制局面,周家军丢盔弃甲、仓皇逃入土城内。
契丹军立刻围了土城。
双方僵持。
契丹军每日在城外大骂周嘉行,或是派人鼓噪,骗城中军队说李司空怀疑周嘉行是内应,已经解除盟约,不会派兵来救他们。还说李司空在悬赏周嘉行的人头。
接着他们便派出投降的汉人、胡人轮番劝说周嘉行,要他弃暗投明,随契丹人一起征服中原。
周嘉行不为所动。
如此足足耗了十天。
就在城外的契丹军以为周嘉行无路可逃因而松懈的时候,周嘉行突然率精锐两千人出城袭击契丹军营地,同时有其他人马从不同方向发动合围。他们配合默契,像包饺子一样,将契丹军包围在河边。契丹军一部分战死,一部分被逼入河中淹死,损失惨重。
原来早在入城前,周嘉行已经将队伍分成八队,其中四队埋伏在城外,两队在河西面结阵。随他一起逃入土城的只有两队人马。
契丹军看到周嘉行人数少于自己,又是残兵,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突然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整个溃退。
这一仗,周嘉行再次以少胜多,大挫契丹军的锐气。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在获胜后立刻蛰伏,而是加快东进速度,一路势如破竹,撵在契丹军后面走。
契丹接连几次大败,军心涣散。
自此,抵御契丹进入转折,开始由防御走向反击。
……
这些在周嘉行的信里,只有寥寥几句“诸事顺利”之类的平淡之语。
九宁收好信。
怀朗道:“现在东西线呈合拢之势,李司空大喜,写信邀请郞主于橦州一会,共商大事。郞主已经动身去往橦州。”
九宁挑眉。
这是要划地盘了。
从现在的形势看,契丹被赶出中原是迟早的事。
李元宗的河东军和周嘉行率领的盟军分别是东西线的主力,契丹溃败之后,这个联盟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光是分地盘就随时可能引发混乱。
河东军要求周嘉行在这时候去橦州,分明是看不起周嘉行,想在正式撕破脸皮之前给他一个下马威。
九宁沉吟片刻,让人去请幕僚。
幕僚很快赶过来。
九宁和他耳语几句。
幕僚会意,找来纸笔,刷刷几笔写下几行字。
一个时辰后,长街骤然响起马蹄声,怀朗揣着卷帛,骑快马出了成都府。
……
橦州。
受李元宗的邀请,联盟各个部落派出自己的代表前来赴会。
到了地方,才知李元宗不在橦州,出面主持大会的人是他的儿子李承业。
那年李元宗被诸位儿子背叛,差点回不了太原。李承业当时并没有参与到兄弟们的纷争中去,李元宗回到太原后,杀了义子,留下亲儿子,拨拉来拨拉去,发现亲儿子都不如义子阿史那勃格,唯有李承业还算顺眼,这一次抗击契丹时顺便把他也带上了,好教他练练胆子。
李承业设宴款待所有赴会来客。
席间,尤其留意周嘉行,言语间多有试探之意。
酒酣耳热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飘来一道刺耳的讽笑声:“昆奴之子!忤逆不孝!”
李承业脸上笑容一滞。
席上其他人也都沉默下来,望着手中酒杯,神色不安。
如今各地割据,只等谁捅破窗户纸,有人带头,其他割据势力必定陆续称帝。而这些人中,北方正被契丹一步步蚕食,西南、蜀地的藩镇地僻,实力不足,江南富裕,终究不是正统,即使偏安一方,最后也将臣服于中原。
是以,谁占据中原,谁才能笑到最后。
放眼天下,有那个实力的,头一个当属河东李元宗。
但这一次抵御契丹,冒出不少后起之秀,其中周嘉行就表现杰出。
席间众人都有问鼎中原的野心,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想贸然以卵击石。眼下他们只想牢牢守住自己的地盘,然后再根据形势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目前他们正在观望,等李元宗第一个自立为帝。
可是,李元宗这个最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人偏偏就是不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