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着出了一会儿神。
刚才好像梦到周嘉行了?
侍女推门进来服侍九宁梳洗。
她喝了杯茶,清醒过来,挪到外间书案前,一眼扫到书案上的信封。
周嘉行从橦州回到西线战场上去了。怀朗这次跟在他身边,没有回成都府。信是其他人送来的。
这次盟会上,先有周嘉行反客为主,后有九宁让怀朗送去的圣旨,李承业计划落空,不仅没能狠挫周嘉行的锐气,还无形中帮助周嘉行在其他人面前确立地位,瓜分地盘的事不了了之。
西线、东线同时反击,契丹见大势已去,开始收拢溃兵预备撤出中原。
战事快结束了。
九宁喝完姜汤看了会儿信,然后就睡着了。
可能因为午睡之前正好在看他的信,所以就梦见他了?
九宁按了按额角,觉得头有些疼。
她现在明白了,每次只要梦到和周嘉行有关的事就会头疼。
真想按着他的脑袋狠狠捶他几下。
……
九宁小憩的时候,多弟一直坐在屋中角落里算账目,无意间抬头,看她刚刚醒来就捂着额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忙放下笔,起身走到她身边,倒了杯茶给她。
“贵主又头疼了?”
九宁接过茶杯,轻声道:“一会儿就好了。”
这种毛病治不好,等她想起来所有事情,应该不会再头疼。
多弟皱眉,一脸担忧地看着九宁:“贵主,要传奉御吗?”
圣人惜命,西逃的路上也没忘记带上一直为他诊脉的奉御,奉御医术高明,不是凡间医士能比的。
现在奉御就在成都府。
九宁摇摇头,喝口茶,满不在乎地怕拍自己的脸,振作精神,笑眯眯道:“好了,我肚子饿了,想吃荷包饭。”
多弟忙道:“我这就去唤人送来。”
她出去吩咐侍女。
侍女很快送来吃食,除了九宁点名要的荷包饭,还有鲈鱼脍、太白鸭子、炙山菌和几碟开胃的小菜。
九宁招呼多弟一起吃。
多弟推说要去找僚佐小吏问几件事,让其他侍女进屋服侍,自己拿着账册出去了。
出了宅子,她吩咐九宁前不久新任命的长史:“请奉御来一趟。”
长史讶异道:“已经请奉御去了。”
多弟皱眉:“谁去请的?”
长史答:“唐泽。”
唐泽是九宁的亲兵之一。刚才他在门外值守,肯定听到她和九宁说话的声音,知道九宁犯了头疼的毛病。
多弟脸色阴沉,转身回去,在长廊里等了一会儿。
月洞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奉御和唐泽穿过雨幕,步上台阶,站在廊下脱掉蓑衣。
侍女取来干净的巾帕给二人擦脸,准备进屋去通禀。
多弟走出去,拦在侍女跟前,道:“贵主在用饭,别进去扰她,等会儿我去禀告贵主。”
侍女应了声是。
唐泽看到多弟,神色微微一变,对奉御道:“劳先生稍等。”
奉御会意,走到长廊另一侧,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等着。
多弟支开其他侍女,看着唐泽,忽然道:“你是周使君的人。”
唐泽眼皮低垂,没有否认。
多弟冷笑了一声,说:“贵主早就知道周使君会在她身边安排耳目,怀朗是明面上的,你是暗地里的,贵主不想拆穿你,我可不会那么客气!”
唐泽单手握拳,朝九宁屋子的方向遥遥行了个礼,道:“怀朗不能时时刻刻待在成都府,一旦贵主这里有危险,他来不及给郞主报信。郞主担心贵主的安危,派我在贵主身边保护。”
多弟双眼微眯,“我看你不像是保护,分明是在监视贵主的一举一动。”
唐泽垂首道:“郞主吩咐我保护贵主,这是我职责所在,我无意窥视公主,若是有冒犯贵主的地方,任凭贵主处置。”
多弟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没有处置唐泽的权力。
离开营地的时候公主就知道身边有周嘉行的人,但公主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然也就不会处罚唐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