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业如释重负,脸上露出笑容。
义子毕竟只是义子,怎么比得上自己这个亲儿子呢?
幕僚又道:“世子,刚才属下和司空议事时,勃格来了一趟,没有入帐就走了,属下怀疑他可能听见司空和属下的谈话,知道司空不愿他尚主。您看,是不是要防……”
李承业得意洋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打断幕僚:“就该让他听见!好让他有自知之明!”
幕僚嘴巴张了张,眉头紧锁。
……
长安,大明宫。
殿中燃了香饼,鎏金镂空熏香炉立在墙角,静静喷吐着淡青色香烟。
九宁头束莲花玉冠,穿一袭绀色八宝缠枝织金翻领窄袖锦袍,内着圆领春绸衫,腰系绦带,悬双鱼佩,足踏乌皮靴,盘腿坐在书案前写信。
亲随进来通报,凤翔府那边来人了。
九宁闻言,立刻放下笔,让信使快进来。
从杨涧带兵追击袁霆,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有消息传回长安。
袁霆撤兵时,她让杨涧率兵做出追击的姿态,逼袁霆往西跑,尽量把袁霆驱赶到其他节镇的地盘去,好让袁霆和其他节镇狗咬狗,然后尽快返回长安,以免横生枝节。
杨涧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起初几天每天会派人送信回长安通禀情况,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和长安断了联系,杳无音讯。
九宁怕杨涧急于求成,非要手刃袁霆,逼得对方狗急跳墙,中了对方的陷阱,派人沿着回凤翔府的路线一路找过去。
这一找就是半个月,信使都走到凤翔府了,还是没发现杨涧和那几千兵士的踪迹,也没找到袁霆。
两方人马不可能同时人间蒸发。
卢公等人怀疑杨涧可能沉不住气,和袁霆同归于尽了。
九宁认为杨涧应该不至于这么鲁莽,坚持派人寻找。
信使往西一直找到凤翔府,今天回来复命。
九宁命宫人撤走屏风。
窗扉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信使垂首跟在多弟身后,大步入殿。
屏风已经撤去,九宁抬起头,认出对方,咦了一声:“杨将军?”
回来报信的信使居然是杨涧本人!
杨涧嘿嘿一笑,挠挠脑袋,“末将失职,请贵主恕罪。”
九宁举袖示意杨涧落座,问:“你怎么去凤翔府了?”
杨涧告罪,跽坐于簟席上,脊背挺直,慢慢道明原委:“那日末将奉贵主之命追击袁霆,逼他往西北逃窜,袁霆兵溃如山倒,急于摆脱末将、夺回凤翔,果真不要命地往西北跑,想找他的盟友支援……后来不晓得怎么回事,他突然不见了,还有他的兵也不见了。”
九宁心里一动:“不见了?”
杨涧点点头。
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状况。他带兵追在袁霆屁|股后面,首要目的是把袁霆逼入其他节镇的地盘,让袁霆和其他节镇相争。因担心袁霆走投无路之下铤而走险,他始终和对方保持距离,一旦对方掉头,他立刻能反应过来,不至于和袁霆的主力正面对上。
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大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杨涧发现袁霆突然消失了。
他以为袁霆偷偷走捷径跑了,带人四面追寻,结果只找到一处战斗过的痕迹。
满地都是袁家军尸首。
很显然,袁霆被其他节镇一锅端了。
杨涧找了几天,没找到袁霆本人的尸首,担心袁霆金蝉脱壳,一路找到凤翔府,一无所获。
“目前不晓得是谁伏击了袁霆。”
杨涧最后道。
谁能神不知鬼不觉、一战就灭了袁霆主力?
九宁眼皮直跳:……
这不声不响的作风,怎么那么熟悉呢?
她让多弟拿来舆图,看了半天,眉头轻蹙。
周嘉行远在塞外……隔得这么远,中间还杵着都城长安,不管是谁领兵从她眼皮子底下经过,总该露出点蛛丝马迹,但前些天并没有兵马从京畿经过,应该不会是他吧?
她挑挑眉。
可能是其他和袁霆有过节的节镇趁机下手了。
……
袁霆退兵,炎延和杨涧一战成名,其他节镇为了各自利益,暂时不敢再举兵攻打长安,陆续派信使入京。
长安慢慢恢复秩序,还没入蜀的朝臣陆续归京。
加固城墙,清理战场,安抚百姓,封赏将士,稳定东西市场……大臣还朝,折子一封接一封送入大明宫,如雪片一般堆满案头。
皇帝李曦远在蜀地,大臣们商议过后,请李昭代为处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