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皎洁的莹白,腰肢平坦,肤光胜雪。
他心跳依旧平稳,盯着看了许久。
腹部是他受伤的地方。
她的小腹一片雪白,没有红肿,也没有伤疤。
即使不在场,她也能透过重重衣衫看出他哪里受伤了,比医士的眼神还毒辣。
有一次她帮他包扎伤口,以为他晕了过去,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一时走神,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你哪里疼,我也疼呀……”
他当时没打算让她发现自己醒着,但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这么心疼我?”
她吓了一跳,不过也没怎么掩饰,点了点头,捂着自己心口,一脸沉痛地道:“真心疼。”
很像是在开玩笑,哄他玩的。
周嘉行回过神,一层层合上她的衣衫,系好系带,再给她盖好被褥。
动作轻柔,不慌不乱。
他凝眸注视她半晌,俯身吻她的眉心。
以后得小心点,不能随便受伤。
受伤是家常便饭,他不怕疼。
她会。
那比疼在他自己身上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出了一会儿神,抚了抚她的鬓发,松开手,坐起身,下榻坐回书案前,拈起一卷书册看了起来。
离得太近容易失控,根本睡不着,还是继续处理公务罢。
……
九宁醒来的时候,发现书案边的蜡烛早就烧尽了。
周嘉行背对着她坐在书案前,手里拿了份战报在看。
她没出声,躲在被子里理好散乱的衣襟,蹑手蹑脚下榻,走到门边,拉开门。侍女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人影晃动,端盆进屋,伺候她梳洗。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周嘉行没有回头,嘴角翘了一下,依旧专注地看战报。
九宁梳洗好了,走到周嘉行背后,“二哥,你昨晚是不是没睡?”
不等他回答,摇摇头,他固执起来的时候真是软硬不吃。
周嘉行放下战报,“要靠岸了,想骑马,还是乘车?”
“当然骑马……”九宁答了一句,想起周嘉行的伤,瞥他一眼,“你陪我乘车?”
快到长安了,还有很多棘手的事情要理出一个眉目来。她有事和他商量。
周嘉行点点头。
九宁要回房去收拾自己案头的文书,喝了杯茶,带着自己的亲兵,大摇大摆离开。
等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周嘉行的亲随才敢从底下一层走上来。
阿山走在最前面,探头探脑一阵,过道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舱门敞着,他们的郎主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
阿山进屋,扫视一圈,屋里的陈设和昨天一模一样,没有动过的地方,也没有一点九宁留下过的痕迹。
他心里暗暗嘀咕:这感觉……怎么就像九宁不想负责任,甩甩手走了,而他们的郎主乖乖守在房里,等着她再来临幸呀……
越想越觉得像,他打了个激灵,赶紧收敛心神,以免被郎主看出什么来。
……
春色渐浓,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百花争艳。
在暖风骀荡、鱼翻桃浪的蚕月底,李昭一行人终于平安翻过数座险峻大山,抵达一处驿站。
李昭上次经过此处的时候,驿站早已荒废,所以他才会让亲随前去歇脚。
但当他们走下山坡时,愕然发现驿站重新修葺过,屋宇焕然一新,二楼窗前挂了一面巨大的布幡,门前车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嘈杂人声传来,李昭心里一惊,想回头,但驿站前的人似乎已经看到他们了。
这时候回头反而可疑,李昭对朱鹄道:“不要慌张,正好干粮没了,去看看。”
扭头看一眼马背上的李曦,“我进去,你留在外面守着他。”
朱鹄应喏。
他们走进驿站的院子里,朱鹄扯着李曦去后院马棚。
李昭踏上回廊,准备进屋。
过门槛的时候,里面传出一阵说笑声,十几个穿行衣的男人把臂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大声谈笑,身后跟了一堆仆从。看衣着打扮,都是富家儿郎。
李昭不经意扫一眼对方,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心念电转间,借着咳嗽,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