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数千营帐如泼墨一般洒满整座芳草萋萋的平原,从天际处一直连绵至山脚下,旌旗猎猎飞扬,气氛肃杀。
周嘉行百战百胜,肯定能平安无事。
她必须今早赶回长安,稳定长安局势,以免其他人从背后偷袭周嘉行。
九宁收回视线,拨转马头,朝着长安方向,飞驰而去。
……
大营中军大帐内,周嘉行和部将们商议完,留下一人,问:“除了发现河东军以外,还有什么事?”
这人是他的亲兵,刚才和阿山一起进帐汇报事情,之后便留了下来,一言不发,神色古怪。
听周嘉行问起,亲兵跪地,不敢抬头,道:“郎主,十天前江州周家三郎攻打洪州,如今洪州已经被他占据。”
周嘉行拿起自己的佩刀,没出声。
他已经撤走围困江州的军队。周嘉暄不敢惊动他,没有往东、往西或者往北扩展势力,而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蚕食南边州县。洪州被他占了。
亲兵接着道:“周嘉暄攻打洪州时,战场上出现猛火油……据洪州的渔民说,那火烧了一天一夜才熄。”
火油用在战场上并不稀奇,但契丹和河东李承业都只把火油当成火来使用,没有加以炼制,真正研制火油、让火油能够派上更大用场的是鄂州兵。
有人泄露了猛火油的炼制之术。
那个人很可能是军队里的人。
所以亲兵刚才不敢吭声。
周嘉行拔出佩刀,眼神和刀刃发出的寒光撞上,脸色阴沉。
前些天九宁问了很多炼制猛火油的事,看她看兴趣,他还让军器监的人带她去看正在研制的猛火油车。
周嘉暄从哪里拿到猛火油的?
咔擦一声,他合上佩刀,转身大步走出大帐。
“此事不要透露出去。”
亲兵应喏,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
九宁不敢耽搁,在部曲和阿山的保护下,马不停蹄,昼夜赶路。
一路有惊无险,几天后,他们能看到长安城高耸的城墙。
平原辽阔,一望无际,暮春时节,柳色青青,陌上繁花盛开,本该是城中仕女郎君结伴出城游玩的时节。但长安城外却一片荒凉,路上难见人烟。
长安城门紧闭,禁卫军撤回内城。
十万河东军和周嘉行的鄂州兵在黄河畔对峙的消息传遍街头巷尾,城中风声鹤唳。
九宁部曲人数众多,加上阿山的五千轻骑,还没靠近长安,便有探马前来警示。
炎延策马伴在九宁身边,怒斥探马:“长公主还朝,为何不开城门?”
探马见到他们,大惊,忙下马跪地,道:“不知贵主归来,贵主见谅。”
九宁挥挥手,示意无事。
她怕路上出变故,没有通知其他人,一路都在赶路。
探马赔罪毕,回城汇报讯息。
不多时,城门开启,几匹快马飞驰至九宁跟前,不等马停稳,几人一勒缰绳,飞身下马,“恭迎贵主!”
是留守长安的秦家兄弟。
樊进率精锐伏击鄂州兵的消息传回长安,城中人心惶惶。秦家兄弟担心九宁的安全,又怕贸然派兵相助可能中河东军的计,只能一面派人打探消息,一面继续死守长安,再做打算。
这些天派出去的探马并未传回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等得心急火燎,恨不能出兵杀向太原,还好九宁平安回来了。
炎延翻了个白眼,道:“灵机应变都不懂,要你们何用?”
秦家兄弟暗暗咬牙,狠狠瞪她一眼。
“那好,下次我们保护贵主,你留守长安好了!”
九宁皱眉,回头冷冷地扫众人一眼。
众人忙噤声。
匆匆进城,入大明宫,卢公等人已经得知消息,在宫中等候。
九宁来不及和众人寒暄,问秦家兄弟,“禁卫军有多少人马?”
秦家兄弟答:“三万人。”
九宁眉头轻蹙,估算了一下,“炎延带两万人前去接应周使君。”
众人面面相觑,卢公和旁边的人交换一个眼神,上前一步,道:“为今之计,应该以守为长安为重,以防河东军偷袭。”
其他人纷纷附和。
河东军既然半路埋伏,万一他们不止一路人马,真正的目标是长安,这时候派炎延去助周嘉行,长安岂不是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