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只是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竟慢慢有点舍不得死了。

背上的人命还是很重,手里的剑亦如是。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忍不住眷恋燕流霜给他的每一个笑容,以至于吃透了她给的剑谱,不再需要经常向她请教之后仍想来见她。

一点红明白,这就是喜欢。

但在此之前,他从没生出过将这份喜欢告诉燕流霜的想法。

这趟被人围攻,等于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来,再看到她坐在自己床边望过来的担忧目光,他才总算鼓起勇气对她说了那样一句话。

说的时候他想,假如她为此感到困扰,那么他以后就不会再来打搅她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完全没听懂他的意思。

一点红郁闷极了,可郁闷的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的人的确就是这么一个没半点弯绕心肠的家伙。

她的人就像她的刀。

有人觉得太霸道太直接所以害怕,也有人觉得很赤诚很坦率所以喜欢。

而想让这样的人明白自己的心意,恐怕只有将“喜欢”二字直接说出口才行。

想到这里,一点红便垂了垂眼,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并不敢。

他本来就是不善于表达,又有些自卑的个性,讲那句“因为说过会来见你”时便已经鼓足了自己全部勇气。

燕流霜煎完药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躺在床上眼神定定的颓然模样。

她下意识以为他还在为有人要杀他的事担忧,于是一边在他床边坐下一边开口道:“你就什么都别想了,先好好养伤吧。”

言罢直接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嘴边。

一点红被唇边传来的温热感唤回神,本能地转了转头。

这一转就碰歪了她手中的勺子,刚煎完的热药汁直接从他唇畔滚下,一路落到颈间,烫得他嘶了一声。

燕流霜忙拿自己的袖口给他擦,动作间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他脖子,叫他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是我啊。”察觉到他的僵硬,她哭笑不得道,“你当是谁追到这来杀你吗,紧张成这样?”

一点红无言,他想说就是因为是你我才会这么紧张,然而看着她澄澈得半点绮思都不带的目光,他只能把话继续藏在心里。

这样也挺好的,他想。

至少他还能时时见她,听她说话。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这些时时见她的日子,竟会比见不到她的日子还难熬。

他伤得太重,尤其是腹部那一剑,哪怕大夫给他上了药,也没能彻底止住血,所以每天都得换药重新包扎。

这原本没什么,反正他也不怕疼。

可偏偏给他换药的人是她。

看得出来她从前没少干类似的事,甚至比寻常大夫还熟练,以至于一点红几乎感受不到太多痛意。

但每次换药,她都得掀了他的被子再脱了他的衣服。这让一点红窘迫不已,完全无法像她说的那般放松身体。

发现他的煎熬和尴尬后,无花还主动跟燕流霜提过不如由他来。

结果燕流霜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个提议:“你肯定不如我熟练,我这可是从小练出来的。”

无花:“我换多了也会熟练的。”

燕流霜笑了,说那在你熟练之前小红要多吃好多苦啊,所以还是算了吧。

无花:“……”

一点红也:“……”

于是一点红就只能这么继续煎熬着。

无花看在眼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原随云知道他处心积虑想除掉的情敌不仅没死,还直接住过来受了燕流霜亲手照顾,那怕是会彻底疯掉。

其实站在无花的角度,原随云彻底发疯没什么不好。

因为那样他就再也掩不住他对燕流霜的心思了,无花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他自己掩不住表现出来说出口的一天。

可大概是这几年亲眼看着原随云是如何越来越偏执的,也知道他若是发了疯,极有可能干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所以真到了这个时候,无花反而没有多高兴。

他觉得这应该是自己装多了好人的后遗症。

……

在燕流霜的照顾下,一点红的伤好得比大夫预计中要快不少。

除夕的时候,他已经能下床走动自如了,就是还不能用剑。

不能用剑也没什么,反正他还能看燕流霜练刀。

从前她指点他的时候,多是直接用说的解释,实在无法解释时,才会出刀演示给他看。

但为了能让他看清楚,她往往要将速度放得很慢。

而这会儿她自个儿在那练刀,当然就没了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