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流霜坐在马车上,看着他一个人跑去给这群孩子买糖,又一颗颗地分好给他们,只觉心软成一片。
此时的她尚不能确定阿飞的刀法是不是她以外的天下第一,但她可以确定,他一定是这天底下最善良最可爱的少年。
这样的少年怎么可能去恨他把他教成这样的母亲呢?
入关的路上她把他身世告诉他,他的反应也和她料想中差不多。
有震惊有不可置信,也有痛楚,但并没有恨。
“你娘跟我说,保定城内有沈家的祠堂,让我记得将来带你去拜上一拜。”燕流霜拍拍他的肩膀,“等咱们入了关,就先去保定吧。”
“……好。”他垂着眼应了一声,应完忽然像一头小兽似的伏到了她肩上。
燕流霜觉得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是枉然,还不如给他一点安静的时间。
于是她坐在那没动,任由他靠着。
不一会儿后,耳畔的风声渐渐小了,自天上落下的雪花也一片细过一片。
燕流霜伸出另一只手接了一片,看它在自己掌心中缓缓融化,末了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她叹完这一声的时候,她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非常激烈的打斗声。
阿飞的耳力不及她,但他察觉到她忽然动了一动。
于是他抬起头来问她:“师父怎么了?”
他以为她嫌他动作冒犯,问完还退开了一些。
燕流霜眯了眯眼,吩咐他坐好。
随后马车加快速度向前驶去,在雪地上留下两道痕迹。
行了约有十里后,阿飞也听到了那些声响。
他有些紧张地望了她一眼,说可能是马贼。
燕流霜嗯了一声,又加快了些速度。
很快他们的马车便到了打斗现场。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伙持刀的马贼,他们穿着狼皮做的袍子,看模样常年混迹关外。
而此刻他们正打劫一个商队。
如果只是打劫倒也罢了,偏偏他们打劫完还试图把随队出关的几个妇孺抢走。
两方人马因此彻底闹起来,马贼们为速战速决,出手毫不客气,已杀了不少人。
最夸张的那个甚至已经杀红了眼,脚边的雪染红一片,看上去极为骇人。
燕流霜见到这番景象呼吸一顿,她偏头吩咐阿飞:“你去把那几个孩子救了吧。”
阿飞刚想说好,就看到最凶悍的那个马贼回过了头。
那马贼武功不差,人也很警觉,但一回头看见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笑了出来。
他几乎是立刻放过了他手边那个人,而后大步向燕流霜和阿飞的方向走来。
燕流霜当然能看懂他的眼神,她嗤笑一声,解下腰间的刀递到阿飞手里,然后直接钻进了马车。
阿飞会意地接过刀,在那个人离他们只剩三步距离时利落跃下,同时手中的刀也出了鞘。
他现在的刀法已经不比燕流霜刚来时遇上的白天羽差了,对付区区几个马贼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燕流霜很放心地待在车中没有动。
她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从马车夹缝里摸出了一小坛酒,用内力温了一温才打开。
这边她一派闲适地喝起了酒,那边阿飞也切瓜砍菜一般迅速击倒了这伙马贼。
这是他第一次用燕流霜的刀,但他一点都没有不习惯。
马贼们一开始还在想,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年有什么可怕的,结果他一出手,他们就吓得腿都软了。
“少侠!少侠饶命!”
“饶命!”
“小的再也不敢了!”
阿飞听到他们求饶,本不想再下杀手。
结果他刚一收刀,那些跪在地上的马贼便一同跳了起来。
他们大概有过很多次类似的经验,在这个时候默契十足地朝他洒出了惯用的毒烟。
燕流霜坐在车内闻到了这个味道,依然没动。
她只平静地对外面道:“闭上眼,屏住呼吸,直接出刀就是。”
阿飞立刻照做。
他现在只凭一双耳朵出刀,动作间的凌厉却丝毫不减。
马贼们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当即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