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世磊还想说什么被我瞪回去了,他又问:“那少爷你呢?”
“我你们不用管。”本来按计划我飞入黑吉斯军中,就算找不到澹台朗那对方也势必会大乱,谁还顾得上张世磊他们?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又不能把实情告诉他们,只好硬撑,心里不住暗暗叫苦,这可比诸葛亮唱空城计难度大多了,诸葛亮唱空城计还有老马夫帮着往出抬马粪,城头上还有架琴呢,我可什么道具都没有,就两肩膀扛个脑袋,这一把要是玩不好,也就能剩俩肩膀了……我眼见黑吉斯的大军已经迎面顶了上来,索姓往油毡上一坐,倒了一碗酒端在手里,大喇喇往对面看着,心里实则就像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而这时对面的人也发现了我们,正前方黑吉斯军中一个将领略一迟疑,领了二十几个扈从快马先一步跑到我们近前,要照平时,两军开战见着敌人自然是不由分说地冲上去,可这将领见我们一干人固然是穿着洪烈帝国的军装,但是见了他们的大部队既不跑也不慌,说斥候不是斥候,说敢死队不是敢死队,地上还摆着酒菜,情景实在太过诡异,禁不住犯了嘀咕,还是厉声喝问:“前面什么人?”
我呷了一口酒,慢吞吞道:“你难道不认识我们身上的军装吗?”
那将领下意识道:“你们挡着道干什么?”
这一下连史迪佳也乐了,咯咯娇笑道:“你这个人也真有意思,既然两家为敌,我们挡着道自然不是来给你们送饭的。”一句话逗得张世磊等人也笑了起来。
那将领一愣,恼羞成怒道:“找死吗?”
我放下酒杯摆摆手道:“你级别不够,叫澹台朗来跟我说话。”
那将领冷笑道:“我们将军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们这些歼细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说?”他举起一只手来,他身后那几十个扈从便各拉兵器准备冲击,我不慌不忙地又给自己满上一碗酒,淡然道:“我叫史迪载,你们的陈志远就是死在我手上的,我再说一遍,叫澹台朗出来跟我说话。”
那将领悚然道:“剑神?”
我挥挥手道:“去吧,我等着他。”
那将领定了定神,先跟一个手下耳语了几句,接着拨马跑进了军阵里,他的手下们分别快马通知各营暂停行军,但是70万人的军队,等这些人跑到位,有的人马已经越过了我们,最后全部停止形成了一个大大的u字,我们就被围在那个口子里,我心里不住苦笑——这下可是想跑都跑不了了,除了身后空开一个口子,我们三面都是重重的人墙,黑吉斯的士兵与我们面面相对,不少人指着我窃窃私语,这时我也豁出去了,索姓盘腿坐在地上,喝一口酒吃一口菜,张世磊他们虽然身处重围,但是神色自若胸有成竹,一个个傲然而立,俨然就是t形台上的名模正在表演自己的个人秀。
大约过了20多分钟,那将领独自奔回,我抬了抬眼皮道:“澹台朗呢?”
那将领道:“澹台将军说了,你有什么话让我代为转达,他军务在身,不方便和你会面。”
史迪佳哧的一声笑了起来:“什么军务在身,明明就是贪生怕死,他怕我五……我们剑神杀他,所以不敢前来,我说得对么?”
其实明眼人都清楚就是这么回事,说起来澹台朗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剑神本来就是逆天的存在,他藏在军中要找他不易,如果他抛头露面,这一对上生死就只能攥在别人手里,但是两军对阵,他如此露怯不免还是泄了自己的锐气,那将领面色赧然,随即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澹台将军撤兵而已。”
那将领几乎是不由自主道:“我们百万大军劳师动众,岂是你说撤就撤的?”
我一笑道:“这个容易,你去告诉澹台朗,他不撤兵可以,我顷刻就去取他项上人头,当统帅的想彪炳青史总得先把命保住再说,你让他自己掂量。”
那将领斜眼打量着我,用质疑的口气道:“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干嘛不直接动手?再说你说你是剑神,谁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
我心里一动,他这两句话可都问在点子上了,我如果不能自圆其说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就在这时我忽然看他身后有几个人手按刀柄冲我怒目而视,依稀在哪里见过,随即醒悟:这几个人正是陈志远的亲兵,那天晚上都曾和我对过面,看来那将领嘴上这么说,暗地里已经找来他们来认人。
我若无其事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们去地下问陈志远就知道了,至于我是不是剑神,相信你身后那几位已经有了结论。”
那将领脸色变了变,又道:“澹台将军置身百万军中安全得很,可我此刻若下令全军突击,我就不相信你真能把我们杀光,就算你能逃脱,你手下那些人呢?”
张世磊脖子一梗刚要说话,史迪佳已经轻描淡写道:“我们跟着剑神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也是当官的,你打起仗来会顾及士兵的死活吗?而我们死后剑神将军一定会为我们报仇,你死了你家主子会记得你是谁吗?”
我忙道:“不错,你敢下令我第一个就先杀你!”
那将领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杀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我嘿嘿一笑道:“真的?”我随手一指,森然道,“你们营中,我想杀谁就杀谁,不信你就试试!”
那将领脸色再变,终于没敢搭茬。
我放缓语气道:“你我只是国仇却并非家恨,没必要把姓命搭在一句无谓的口舌之争上,你去和澹台朗说,就说我今天不想杀人,让他好自为之不要逼人太甚。”
那将领踌躇片刻,忽道:“你莫不是想利用我找到我们将军的所在然后再行刺杀?”
史迪佳道:“笨蛋,如果真是这样,你刚才一来一回早已暴露了你家将军的行迹,还用等现在?”
那将领的心理防线终于全面崩溃,叹了口气道:“请稍等,我会把话原样带到。”
那将领走了约莫10多分之后,张世磊小声道:“五少爷,要动手的话现在正是时候!”
我摇了摇头,心里暗骂:要动手老子早就动了还用你说?
史迪佳自以为是自己连累了我这次行动,讷讷道:“五哥,都是我不好……”
我微笑道:“不关你的事,你刚才做得很不错。”说实话史迪佳的表现确实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小丫头第一次见这样的阵势不但没给唬住而且头脑灵活口舌便给,利害关系更是看得透彻说得明白,今天要是没有她在说不定事情会是另外一个样子,这倒是意外之喜。
那将领这次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动静,显然澹台朗正在权衡利弊,这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谁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强,这会我剑气凝结不起来,澹台朗只要一声令下我们瞬间就会被砍成肉酱,而澹台朗有陈志远的前车之鉴,肯不肯冒这个险是他的为难处,这就像一头恶狼和一个枪里没子弹的猎人对峙,又像是两个人玩牌,澹台朗现在已经拿了一手同花顺,我为了把他拍飞只能不断加码,好让他认为我拿了一手豹子,简言之,这只拿了一手同花顺的狼不管是扑上来还是开我牌我都必死无疑……又过了几分钟,黑吉斯军中忽然风尘大起,我暗叫一声苦,看来澹台朗终究不信这个邪,要和我破釜沉舟一把,但是过了好一阵并不见有人马杀上,反而渐渐退去,包围我们的人也由一个“u”字变成“一”字,随即朝着黑森林方向开拔,直至走远。
半天才缓过神来的张世磊诧异道:“这就撤啦?”
史迪佳慨然道:“五哥说得没错,跟自己人耍横不算本事,能让敌人闻风丧胆才是英雄!”
张世磊也跟着叹道:“三言两语吓退百万雄兵,五少爷真的让我见识了什么是威风了!”
我长长地出了口气道:“别吹牛b了,快走!”
张世磊看着满地的酒席道:“我们不吃饭了?”
“回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说着我飞身上了乌龙骓的马背,带着众人疾奔回洪烈大营。
这一役我杯酒退80万敌军于谈笑间,装b到了极致,也险到了极致,骑在马背上才发现汗水已经把衣服都湿透了。距离洪烈大营还有里许,探马频繁穿梭,洪烈军已经严阵以待,史存道得知我轻骑回归,已然猜出几分,亲自接出营门,呵呵笑道:“五郎,别说澹台朗已经被你给宰了。”
我跳下马道:“澹台朗的脑袋我给您留着等您亲自去取,不过黑吉斯已经退兵是真的。”众将一听,不用说立刻把这个消息传达了下去,整个洪烈大营又是一片欢腾。
史存道把我拉在一边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见左右无人,这才把详细经过跟他讲了一遍,我剑气有时不灵史存道是知道的,老头听完脸上变颜变色,严肃道:“这次实属侥幸,以后万万不可冒险了!”
我擦着汗道:“还用您说?以后给钱也不去了。”说到这我笑道,“不过澹台朗好像比我还怕死。”
史存道摇头道:“这个老家伙不是怕死,他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