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哥哥”在干什么。
这是在讨好他?
就他妈那德行,这人莫不是……还指望两人兄友弟恭、友好相处?
想太多了吧!
哥哥被他怼了,明显有些尴尬,却装作没有听见。
于是祁衍继续洗碗,哥哥则垂眸,在身后认认真真灌满了一瓶开水。
孟阿姨过来了,看到立刻夸张地大叫:“哎呀,小晟!你做什么呢?怎么还干起活来了?你的身体不能做家务的!要喝水跟妈妈说啊?”
男孩:“妈,倒个开水而已,没事的。”
“什么没事!你那个身体,医生说了必须要好好休养的!”
祁衍爸也颠颠跟来了:“哎呀小晟,以后想要什么跟叔叔说、跟你弟弟说也行。小衍,哥哥身体不好,你以后要负责多照顾他,听见吗?”
“听见没有?”
“祁衍你聋了吗!”
祁胜斌一脚对着男孩小腿踢过去,祁衍才不情不愿“哼”了一声。
男孩:“叔叔,您别对小衍那么凶。”
孟鑫澜则心疼自己儿子:“胜斌你干什么,那么大声,吓着小晟了!”
祁父对着他们母子俩,马上换了一副满脸堆笑的谄媚面孔:“哎呀,没有凶。来来,小孟小晟,咱别待这挤着了,来卧室看看叔叔给你买的枕头被子喜不喜欢?专门给你买了两套,喜欢哪个就用哪个……”
祁衍洗完碗,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怔怔看着水流打着旋儿流入管道里。
卧室传来欢声笑语。多幸福的一家三口。
还附送他这么一个小仆人,好使唤又省事。
呵。
……
洗完碗,祁衍磨磨蹭蹭回了房间。
实在是不想面对,自己的房间从此成了他和一个陌生男孩两个人的地盘这样的事实。
祁衍的房间不大,床却很大。
当时买大床是妈妈的主意。
她灿烂地笑着说,男孩子是长得很快的,一眨眼就长大了,买个材质好又舒服的大床,一劳永逸。
祁衍还记得妈妈那时摸他时手心的温度。
……可亲手挑了个结实、满满松木香的大床,结果最后竟然是便宜了第三者的儿子。这谁能想到?
此刻,床上已经铺了两卷被子,一床他格纹、有些破的旧被,一床明显高档光亮的蚕丝新被。
那个男孩自然坐在新蚕丝被的一侧,孟阿姨正在嘘寒问暖照顾他喝中药。
母子俩在别人房间里,别提多舒适自如了,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脸皮一样厚,母子俩都是。
祁衍自顾自拿衣服洗澡。
房子很小,浴室和房间正对门,很近。
祁衍刚插上浴室门的时候,就听见孟阿姨做贼一样:“来,小晟,给你蛋糕。”
“快点吃了,妈专门给你买的补身体的。快点啊,别让那孩子瞧见了!”
然而,可能因为她儿子聋,需要她比较大声。
又或者,她就算有意压低声音,声音也实在还是太尖了。
总之穿透力特强,祁衍不可能听不见。
他家所在小县城,整个县城都不算富裕。普通工人工资这年只有五百块左右,而他爸爸跑长途货车,因为勤劳跑夜车还算有钱了,一个月也才拿一千出头。
在这样的物价水平下,鸡蛋糕一块钱两个。
虽然算并不上什么过度的奢侈,却也确实不是一般人每天能吃的上的零食。孟阿姨又是那样一个一言难尽女人,当然舍不得分给他吃。
祁衍不缺这一口吃的。
他只是觉得这母子俩背地里算计、偷吃的嘴脸可厌又恶心。
再想想,还好是自己,不是妹妹在这受委屈。妹妹在奶奶家,奶奶虽然也穷但是会心疼孙女儿的,奶奶家有什么好吃的妹妹肯定有一份。
匆匆洗完澡,祁衍蹭了蹭湿漉漉的短发,出来。
房间里已经没有孟阿姨了,只有“哥哥”。
以及床头柜上,小盘子里一块完整的、巴掌大的金黄色蛋糕。
男孩看到他,眼睛亮起来,露出一丝有些苍白的笑意,小小声招呼他:“小衍,有蛋糕,是妈妈让我们两个一起吃的。”
祁衍心里冷笑。
“我不饿。”
“不饿那就吃一半吧,”男孩掰开蛋糕递给他,很小声,像是说着一个什么两个人的小秘密,“咱们两个一人一半。”
祁衍一扬手:“说了不饿!”
他厌恶这种虚假的讨好。
半块蛋糕被毫不留情地打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上尘土。
程晟愣了愣。
他的瞳色比较特别。不是祁衍的纯净深黑,也不是普通人的深棕,反而有些谢烟灰色。看着人的时候,自带一种朦胧的温和。
下一秒,他蹲下身,迅速把掉在地上的那半块捡起来两口吃了,然后把手里干净的那一半塞给了祁衍。
祁衍:“……”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蛋糕,片刻后,面无表情又塞回男孩手里。
“说了不要。”
不要,谁爱吃谁吃。
别指望他领情。哪怕扔掉放坏、蟑螂老鼠吃了他都不会吃。
他好好的家,被这母子俩弄得七零八落,他为什么还要接受“哥哥”施舍的半块蛋糕?开玩笑,他宁可去大街上讨饭。
程晟像是有点难过,勉强笑了笑:“真不要啊?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蛋糕了的。”
“我以前?”祁衍皱眉。
“啊,不是,”男孩摇头,小声说,“没有,不是。”
什么以前?
我俩以前见过?怎么可能?
祁衍最烦这种话说一半不说了的人,一股无名火。
干脆懒得理他了,上床蒙住头,想睡个清净觉。却又听到男孩说:“小衍,我叫程致远。以前小名叫程晟,所以我妈总喊我小晟。”
祁衍直接懒得搭理,装作睡着了。
他根本没兴趣知道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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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攻受!主攻!祁衍是攻哥哥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