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终于出来,染红了山头,片片火烧似的,鸟虫鸣叫不休。
孙回正襟危坐,盘着双腿一脸严肃,与何洲保持着一臂的距离,静静听他说完,她沉思半晌,才道:“符晓薇带走了周峰?”
她显然是不可思议的,这种情绪却没有干扰到她的思索,孙回接着道:“你怕我有危险,怕周峰再把我绑走,是不是?”
“是。”何洲沉声回答。
孙回蹙了蹙眉,继续说:“洲州,我们谈一谈!”
何洲脊背微僵,这个称谓成功地让他红了耳朵,明明是这样紧张担忧的时刻,他却突然生出一股无奈的笑意,直想将孙回揉成一团。
可惜孙回非常认真,她坐直了一些,说道:“首先,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毕竟吃一堑长一智,但我也知道万事没有绝对,指不定我哪天出个门,就被那什么了是不是?”
所以孙回自住进别墅之后,活动范围仅限于学校和别墅,她早就已经开始保护自己,再苦再闷也忍着。
何洲不禁道:“你已经做得很好……”
孙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知道我做得挺不错!”毫不脸红谦虚,她继续,“不过你也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任人鱼肉的那种人,鱼死网破我也不干,我没这么傻豁出自己的命,所以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万一还有人要挟你交出东西,你不用这么傻的听话,就像之前那样拖延时间,我相信你能想到办法,你做了这么久的工作,不能功亏一篑,对不对?”
何洲静默不语,只凝着孙回。
孙回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蹙着眉头又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工作性质,现在住别墅,进进出出都有保镖,你给我的家用也越来越多,数目其实已经很吓人了,我听他们叫你洲哥,叫你何总,连黄毛好像都跟着发达了,这些我不能说什么,我也支持你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点——”孙回蹙眉盯着何洲,“你别做犯法的事情,至少不能做什么极端的事情,我很快就要出去实习了,很快就能毕业,我跟你在一起两年多,我希望能永远都跟你在一起,以后别只留下我一个人,我会害怕,我不需要这么多钱,我自己也能赚钱跟你一起养家,所以——”孙回拉过何洲的手,小声道,“平平安安就好,我只求平安!”
明明才从被窝中出来,孙回的手却冰冰凉凉,她的担忧从未写在脸上,她将她明白的事情都藏在心底,她默默的成为那个何洲希望见到的孙回,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可惜事与愿违,现在她告诉何洲,“我不需要这么多钱,我自己也能赚钱跟你一起养家,所以平平安安就好,我只求平安”。
何洲紧紧搂过她,将她挤压在自己的胸前,卧室里只能听见沉沉的呼吸声,他将下巴搁在孙回的头顶,许久才阖着眼,哑声道:“嗯!”
彼时的海州市,秋雨飘摇,天空阴沉,海山集团内气氛低迷。
何洲身为部门经理,他的突然失踪,给他们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客户那头商议好的项目无人能接手,原先已有合作关系的供货商突然调转了方向,数据资料竟然全在何洲手中,部门里一时之间没法进行补救措施,各个都成了无头苍蝇。
最令梅亭山火冒三丈的并不是这些事情,而是海山堆场似乎在一夜之间成了空壳。
他淋了一身雨,站在堆场中央,望向满满的集装箱,怒道:“人呢!”
属下战战兢兢:“集体辞职了。”
从码头开始,沿路到达堆场,再到换货,随后通过重重已经打点好的关卡运往全国各地的这条运输路线,在今天终于瘫痪。
梅亭山颤着手,怒不可遏,直到一通来电,将他即将爆发的怒火掐停住了。
“我手上只有一半的资料,另外一半在何洲手里,相信你女儿也清楚这个事情,现在我把我的资料给你,我还能告诉你何洲的软肋,前提是,我要拿回我应得的,我要出国!”
周峰撑着盥洗台,站在卫生间里,盯着镜中自己那张青青紫紫、面目全非的脸,目光阴阴沉沉。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今晚必须要看爸爸去哪儿,我都急死了为毛我不能潜伏进芒果台啊摔!
双休日我会码很多的,明天的更新应该会推迟到晚上了,几点我不确定,十一二点都有可能,大家可以周日再来看,或者干脆直接养肥到周一得了,双休日我加快进度,然后下周就当当当大结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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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床头柜上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许多纱布和创可贴,地上有几条带血的纱布,符晓薇捡干净,把纱布扔进了垃圾筐里,蹙眉听着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她佩服周松轶的自愈能力,不对,应该是周峰,这个连名字都骗了她足足四年的家伙,不过一个晚上,便能下地行走,伤口也毫不在意,也不知是不是伤到了腿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周峰不说,她也不问,由得他去痛。
符晓薇靠在床头,随意转着手机,过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手机号,正是孙回的号码,她从初进大学时就记住了她的号码,即使孙回中途换了号,她也始终都背得出她的号码。不知为什么,她对孙回一直有种莫名的好感。
那时她刚刚来到宿舍,寝室三人自顾自,她找到自己的床铺,拧了抹布爬上去擦床,谢娇娇和蔡茵唯的父母则聚在一起闲聊,一会儿说自家女儿不懂事请多照顾,一会儿说自家女儿高考发挥失常原本能进南大,只有符晓薇和孙回都是只身一人。
她原先没怎么去留心旁人,直到突然在和谐的聊天声中听到了一句突兀的话:“哎哟氧化钙,我下不去了!”
符晓薇扭头一看,正见一个短发姑娘一脚踩着扶梯,另一只膝盖还跪在床沿,两手死死扒着床,撅着屁股哭丧着脸求救:“我不会下,怎么下……”
谢娇娇立刻热心道:“你的手抓住栏杆,那膝盖别跪了,往下踩一步!”
蔡茵唯和那些家长也赶紧替她支招,短发姑娘便这样撅着屁股,瞪大了眼睛,一脚一脚地挪下来,最后踩在谢娇娇搬来的凳子上,突然就褪去了先前的胆怯,瞬间容光焕发,“嘿”了一声往下一跳,大声道:“太谢谢你们了,我刚才都吓死了,我高中没试过住校,还从来没爬过上铺!”
她立刻与那两人打成了一片,甚至还同那些家长也聊了起来,被问到为何不见她的父母,她小手一挥:“我们家是本地的,我爸妈他们开旅馆比较忙,我自己能报道!”
说着,她仰起头,朝蹲在上铺的符晓薇挥了挥手:“我叫孙回,你要不要帮忙?我已经擦完了!”笑容是这般张扬,就像八月底炽热的太阳。
她只将周峰的秘密告诉过孙回,她学会素描之后,第一次画出周峰的肖想,也只给孙回看,可如今,周峰说孙回是他的表妹,而孙回在前几天还告诉她,她不认识什么周峰。
符晓薇笑了一声,随即举起手心贴了贴脸,过了片刻,听到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她才放下手,低声问他:“你老实告诉我,你骗了我的十万块,用在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