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了(1 / 2)

星城的盛夏在“不强拆不上访, 争当良民好荣光”、“钉子户吃亏, 签约者吃糖”等一系列拆迁标语贴满小区时终于来临。

拖延症晚期患者李缘君虽然早早找好下家, 但也和许幸一样, 拖到了搬家期限的最后一天, 才打算离开。

上午李缘君男朋友来帮她搬东西, 李缘君就和老佛爷似的坐在沙发上指挥来指挥去。

许幸看不过眼, 还在旁边帮忙,打打下手。

趁李缘君男朋友不注意,许幸压低声音和李缘君咬耳朵, “李招娣,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你男朋友不是个画家么,你竟然让当代梵高用那双画新印象派代表作的手搬你那些耽美漫……?”

李缘君垂眼打量着新做的大理石纹指甲, 漫不经心道:“他算哪门子当代梵高, 他不搬,难道让我这个当代张爱玲搬?”

许幸作出一副呕吐的姿势, “……张爱玲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行了行了你少给我逼逼逼。”李缘君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下午你要是有种就别让你那青梅竹马动手, 自个儿一趟趟给搬下去。”

“呵呵, 我没种。”

两人坐沙发上来回互怼, 等东西搬得差不多了, 李缘君终于坐直身子,四处打量。

“万山,都搬完了吗?”

她男朋友万山拍了拍手上的灰, 点点头, “你房里还有一个台式电脑,还要不要?”

“不要了,你家也没地方放吧。”想到这,她回头扯着嗓子喊,“许小幸!我这个台式电脑送给你吧?你不是说你那电脑很卡吗?”

“好啊。”许幸上前,兴奋地搓手手,“你那电脑不是才买一年多吗,真送给我?”

“送你送你,那个樱桃红轴也送给你好吧?”

许幸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那感情好,用小红码字,我感觉我能日码一万!”

李缘君递给她一个“别吹牛逼”的眼神,拍了拍她肩膀,嫌弃尽在不言中。

万山在一旁一直很安静,等她俩说完,才温和地笑了笑,“你们俩感情真好。”

“谁和她感情好啊!”

“谁和她感情好啊!”

两人异口同声互相嫌弃,末了,又同时“嘁”一声。

东西全部整理好,许幸将两人送到楼下。

看着穿得不修边幅、这会儿还丢三落四找手机的李缘君,许幸突然有点不舍,揪了揪李缘君扎歪的丸子头,嘱咐道:“少吃点外卖啊你,晚上别老三四点才睡。”

“知道了,你还有脸说我。”

万山揽着李缘君,对许幸说:“你放心吧,我会做饭。”

许幸抬眼瞥他,不情不愿地“嗯”一声,对这个野男人还是没太多好感,总感觉自己养了好久的大白菜被一头新来的猪给拱了。

李缘君见状,捏了捏许幸的脸,“你干嘛呢,丧气冲天的。等你在绿岛那豪华别墅里站稳女主人脚跟,我可是会天天去蹭吃蹭喝的啊。要是实在不行,触了你那竹马爸爸的霉头,一年后新公寓交房我不是还养着你呢吗?”

许幸都快被她说哭了,可她话锋一转,又语重心长交代。

“许小幸啊,你别光长体重不长脑,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知不知道,优质老公就是要从同居开始抓起,况且你俩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时不时来点烛光晚餐啊,睡衣诱惑啊,这一来二去不就成了吗?

“你想象一下,绿岛独栋别墅欸,那可是要十一万一平!感受下,要是那房产证上写上你的名字,丢掉一个月薪四千块的工作算得了什么?那又算得了什么!”

李缘君这大饼画得她自己都快信了,可许幸本来马上就要喷涌而出的泪意在她瞎几把乱吹一气之后已经消失得无踪无际。

她冷笑着把李缘君往车里塞,“新婚姻法规定,婚前单独一方全款购买的房子属于该方婚前财产,我就是和我那青梅竹马结婚,绿岛那大别野也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好吗?法盲!”

她科普完,摇了摇手,嫌弃地示意万山赶紧把这祸害带走。

李缘君一脸懵逼,回头问万山,“还有这规定?”

“……似乎是有的。”

两人声音随着轿车的疾驶离去已被掩盖,许幸眯眼看着白色轿车和搬家货车的车影渐去,顿了顿,唇角微弯。

***

上午李缘君离开后,屋子里就空荡了大半。

许幸早先就整理过一次行李,东西本来也不多,这会儿只要再把李缘君送的电脑打包好就可以了。

下午两点,盛夏热气翻涌。

康沉敲门的时候,许幸躺在没被搬走的沙发上眯午觉,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拉开门,就见康沉穿一身黑色t恤站在门外。

“你…你就来了啊。”许幸一脸意外。

康沉毫不见外地往里走,边走还边脱下手表,递给许幸,“帮我拿一下。”

“噢……”

康沉指着屋里打包好的行李箱和收纳盒,问:“就这些吗?”

“房间里还有几床被子。”

“不要了。”康沉干脆地说,“我家有新的。”

许幸懵懵懂懂点头。

屋子里很热,虽然李缘君没带走旧家电,但今天是搬迁最后一天,从中午起,小区已经切断水电供应。

许幸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已经出了一身汗。

康沉更是娇贵,就上个楼,还什么都没干,额间已经起了密密麻麻一层汗。

他抿唇不语,将万向轮行李箱分配给许幸,自己则叠堆起三四个收纳箱,掂了掂,一起拿下楼。

由于毫无预兆的停止水电供应,电梯也停止了工作,康沉只能走楼梯。

许幸想要帮忙一起搬,康沉却阻止道:“你就在这,两个人搬的话还要来回开门,太麻烦了。”

说完,他就下楼。

这样来回三趟,康沉的黑色t恤已经完全被汗液浸深了一个色调,前额头发也湿哒哒地贴着,鼻尖冒出豆大汗珠。

许幸忙用冷水拧了方巾给他擦汗。

他接过,还打量了一眼。

许幸解释,“这个是你借我的……我之前放在电烤炉上烤,把边上那棵金色小树给烤坏了,所以我又找了金色的线自己绣了朵花上去,是不是很好看?”

她指着方巾,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语气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求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