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玉夫妇和许鉴秋一道过来,得知陈振的这个突然决定,许鉴秋倒罢了,只愣在那里一句话也无,陈雪玉夫妇却是如同中了大签,差点没跳起来,陈雪玉欣喜若狂,反应了过来后,慌忙按儿子让他对着外祖下跪表决心,又拉他起来到了绣春面前,不停说着好话。绣春笑道:“姑姑放心,只要能,往后我定会应承表哥的。”
陈雪玉又对着自己的老父亲再三道谢,好话花样翻新地说个不停,陈振忍着,最后听得实在不耐烦了,挥手赶她走,她这才欢欢喜喜去了。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各大管事纷纷前来道贺,陈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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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自嫁给萧琅后,不用像寻常人家那样,新媳妇须得每日早晚到婆婆面前侍奉。但每逢五、十之日,还是要入宫觐见。从陈家回来后的次日,恰逢二十,一大早,叮嘱过萧羚儿过后,自己便坐车去往宫中。
当日还有另些皇族女眷们也一道过来觐见。太皇太后因绣春善推穴拿捏,又懂养生之道,比起来,最喜欢与她处。所以叫其余人各自散了后,独留下了她。
太皇太后只知道萧琅出了京,却还丝毫不知道北庭的变故,因萧琅也不在,便与前几次一样,留了她一整日,直到天近傍晚,绣春这才出宫回王府。
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东宫门外。永寿宫的宫人送她至宫门口。绣春登上马车,在四五个王府随行的护卫之下,往城西而去。
天色开始擦黑,行经一半路的时候,路边的一道巷子口里,忽然涌出来了一群人,呼啦啦十几个之多,一下便堵住了马车的去路,领头的是个老太太,对着马车便跪了下去,口中不住哀声恳求,道:“王妃您大人大量,我老婆子知道我家孙子有罪,只我季家就这一点血脉,鹏儿若是没了,我老婆子也活不成了……求王妃开恩,饶了他一命……”说罢领了身后的人,不住叩头,哀哭声一片,顿时惹来路人围观,指指点点议论不已。
绣春人在车里,很快便明白了。这是季家的老太太领了人拦自己的路。扯开点马车帘子看出去,见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跪在地上不住朝自己的方向磕头。便对着近旁车窗外的随从吩咐了一声,那随从便过去些,大声道:“季天鹏身上背了数条人命,证据确凿,杀人偿命,这是王法律例,谁人也不能例外。你们快些让道回去,休要再在此无理取闹。”
季家老太太脸上满是泪,颤着声哀求道:“王妃你大恩大德,行个好吧!我老婆子知道我孙子从前做事不厚道,对金药堂多有冒犯。如今他也知道错了,求王妃放他一马,我老婆子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王妃的恩情……”说罢不住往地上磕头,砰砰作响,很快,额头便血流满面。
“王妃,要不我叫人把她们叉开!”
边上的随从向绣春请示。
绣春看了眼前头那还在不住磕头的一干人,皱了下眉,道:“算了,回头改道走吧。”
随从应了,吆喝一声,正要调转车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前头那季家老太太忽然竟往自己身上不住浇淋什么液体,随后,手上拿出个火折,厉声号道:“王妃,您瞧瞧,我老婆子愿意代我孙子给您陪一条命,您就放过我孙子吧……”
绣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急忙叫道:“快,快去拦住她!”却已经晚了,她话音刚落,只见那老太太已经打着了火折子,呼地一声,火苗便卷燃了她浇在身上的火油,不过片刻间,只见她整个人便已经被火吞没,站了起来,带了火苗摇摇晃晃,发出来自地狱般的惨叫之声。
这一幕太过突然,也过于惨烈,围观的路人惊呆了,等回过神,唯恐波及自己,场面顿时大乱,路人纷纷四下奔逃。
绣春也是大惊失色。
季天鹏固然可恨,但他如今身陷囹吾,只等问斩,也算是善恶终有报。这季家剩下的人,她也并没想着去报复,不想这个老太太竟会自己干出这样事。一时也惊呆了,眼睁睁看着一个火人宛如来自地狱,口中发着凄厉的喊叫声,无头苍蝇般地往自己这边冲撞了来。
王府随从终于从惊呆中反应过来,唯恐这火冲撞到了王妃,纷纷下马上前阻拦,正乱成一团时,最靠前的一匹马被明火惊到,嘶鸣一声,撅起蹄子,踢翻了近旁的人,转身便朝后狂奔,带着其余几匹马也跟着纷纷撒开蹄子乱跑,套在车上的马跟着猛地转向,车夫一时不防备,整个人跌了下去,从地上爬起来时,见载了王妃的马车已经往前飞奔而去了,大惊失色,慌忙厉声叫喊,众人追了上去。
牲畜怕火,又最从众,几匹失了驾策的马沿着街道往前狂奔,转眼就把人甩在了后头。等王府之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了,见马拉着车,静静停在了前面巷子的尾处,忙过去查看,惊得面无人色。
马车里空荡荡的,王妃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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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恢复了意识时,感觉自己从头开始,大半个身子仿佛被套在了一条袋子里,此刻正被人负在肩上行动,头一直朝下,十分难受。
先前马匹受惊,带了马车乱跑,她坐车上也不敢跳,等终于停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车门被人推开,出现了两个陌生脸孔的男人。她被那俩人掳了,醒来时,就是现在这样子了,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任由身下之人扛着自己行动,一动不动,唯恐对方知道自己醒来了,会再对她下手将她弄晕。忍着想吐的感觉,侧耳听着四下的动静,却只静悄悄一片,什么声都没有,更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正绝望之时,忽然,耳畔隐隐听到一阵似曾相识的钟鼓之声,仔细一想,顿时想起来了。
这是位于皇宫东北角的钟鼓楼方向传来的报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