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亲手磨的桃花粉往脸上拍了拍,抹匀开来,这就算是粉底了。
所谓桃花粉,其实就是以面粉混以桃 一同细细地磨匀,然后添入些水,在密封的罐子里泡那么十来日,最后拿出来时就是一罐子膏状的粗糙粉底了。
楚颜也不奢求太多,毕竟这种粗糙的粉底也比这个时代的铅粉好到哪儿去了,她宁愿看起来没那么白,也不愿意把铅粉往脸上抹。
总而言之,最后化完妆的效果可以用一句词来形容: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她顶着比素颜要 一点、比寻常女子又要淡上几分的妆容推开了屋门,而顾祁正在院子里的杏树之下看着书等她。
听见开门声,他搁下书,转过头来,楚颜满意地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惊艳二字。
她盈盈一笑,俯身一鞠,额上的华盛微微晃动,“见过太子殿下。”
此刻的顾祁眼里别无他物,唯有一株盛开的百合,亭亭玉立,宛如天仙下凡。
这样看了楚颜好一会儿,他唇角微扬,轻轻地说了句,“过来。”
楚颜依言走到他面前,扬起脸看着他。
她的眉毛并不细,不算是柳叶眉,因此比寻常女子多了那么一分爽朗利落的英气。
鼻尖小巧,额头光洁饱满,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杏眼明眸,盈盈一笑宛若秋水粼粼,上扬的眼角自然而然看上去就很讨喜,还有一分别样的妩媚。
嘴唇不厚不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似现在这般恰到好处,而一旦笑起来,似是春暖花开、日光微醺。
最后是尖尖的下巴,这样的羸弱感总是容易令人忽生爱怜。
这是一张祸水脸,不笑时清丽美好,一但笑起来,顿时妩媚逼人,艳光四射。
顾祁审视她一阵子,勾起她的下巴,“怎么办,我好像不太愿意就这么放你出宫啊。”
楚颜挑眉,“殿下此话何解?”
顾祁叹口气,“打扮得这么美丽,万一出宫夺人眼球,叫有心之人起了歹意,夺了去当压寨夫人,我上哪儿去找我的太子妃呢?”
楚颜勾唇一笑,朝他轻轻抛了个媚眼,“殿下是在夸我生得美?”
顾祁显然没见过这么大胆狂妄的女子,居然对着男人抛媚眼,当下脸一黑,“哪儿学来的?”
楚颜一愣,额,好像忘了时代局限性啊,不知不觉开着玩笑就做出了这个举动……
她立马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去,“小时候和二叔去过几次花楼,那些姑娘就是这么跟人打招呼的……”
楚颜:二叔我对不起你,谁叫你花名在外,这种时候必须躺枪了。
顾祁太阳穴跳了跳,抓住了两个关键字,“……花楼?”
难怪京城的人都道赵家 沉迷女色,竟然带着那么点大的孩子去花楼,他在心里狠狠地记了一笔,这家伙日后别想往上爬了。
这么贫嘴了好一会儿,顾祁才正色,认真起来,“一会儿用了午膳再过去,你是太子妃,不比寻常人,不必去得那么早。萧彻的夫人已经进宫了,现在在太后那儿请安,一会儿就过来见你,下午去沐家时,你们结个伴儿,也好一块儿去。”
楚颜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的忐忑和紧张其实他都知道,知道她头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会有些不适应,知道她担心去了以后会不会一个人坐冷板凳,知道她也许还不太明白要如何去做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太子妃。
所以他找来了帮手,哪怕不能帮她太多,至少能陪着她。
顾祁说得云淡风轻的,楚颜却知道在这之前他为自己考虑了多少。
她笑了笑,俯身一拜,“多谢太子殿下。”
顾祁也笑了,这人果然生了一副玲珑心肠,他只不过说了萧夫人会和她同行,她就立马会意,猜到了他的全部用意。
“总而言之,不用担心。”他拍了拍她的肩,神色温柔。
日光碎了一地,杏花在 春风里纷飞,这场景如同一幅隽永的水墨画,却又多了几分灵动的色彩。
远处的沉香默默地看着,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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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颜的午觉睡得一点也不好。
穿戴得这么复杂,含芝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平躺着别动,免得弄乱了发型,衣裳倒是换了,不存在弄不弄皱的问题。
楚颜就这么顶着金贵的脑袋一动不动躺在那儿,浑身都酸了,最后索性坐起身来,叹口气说还是别睡了,晚上回来早些就寝就好。
她推门走了出去,恰好沉香来禀报她萧夫人到了,楚颜于是让沉香把人请进偏殿的大厅,毕竟萧夫人是女子,总不能在太子的正殿里见面吧?
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女子,梳着朝月髻,身着月牙凤尾罗裙,身材偏瘦,高度大概跟楚颜相差不远。
她低着头朝楚颜盈盈一拜,“参见太子妃。”
楚颜起身把她扶了起来,这才看清了她的面目。
五官长得都比较普通,眉目有些疏淡,显得不是特别有精神,唇色也是淡淡的,让人觉得不够 。
楚颜有些诧异,儿时在明扬斋读书之际,也算是天天都能见到萧彻了,他虽不是太子秦远山这类的美男子,但胜在英气逼人、颇有男子气概,怎的如今娶了这样一个看着平凡无奇的女子?
饶是如此,她仍然拉着萧夫人的手,笑着问道,“萧夫人叫什么名字?”
既然两人要结伴,总不能一路上都萧夫人萧夫人地喊吧?
那多生疏!
那女子浅浅一笑,“我姓冯,殿下叫我静舒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