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末,本王便听云南都指挥使钟廉说,车里边境不宁,老挝国时常骚扰。土司思罕为保边疆安宁,出台了垦荒令,说是垦荒,其实为将边境线区域划与他人经营,假他人之手对抗老挝。
据钟廉的说辞,垦荒令成效斐然,边境安宁,百姓乐业。此乃一小事,异样的是,在这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据云南前后递交的数十本奏章来看,思罕突然变得勤政爱民,车里上下主明臣直,政通人和,社会兴盛,前段时间钟廉与骆璋先后都向本王提请过,要朝廷对车里土司思罕进行嘉奖。
嘉奖便罢了,今日本王突然接到云南承宣布政左都御史上奏,奏请批准十五家侯府新择的承爵子孙,其中便有车里土司思罕,他要将爵位传与他的嫡长子召赤,思罕正当盛年,政绩亦斐然,却突然要传爵于儿子……少泽,可有觉得不妥?”
梁禛默然,土司府是地方管控机构,土司为以往的异族头人担任,与朝廷空降的知府相比,对当地的政务管控能力与军事把持能力完全不是同一数量级的!
就垦荒令一事来看,武装势力能超越异族头人的汉人组织,除了朝廷的铁骑,可真是不多见了,居然还真就被思罕寻到了军事力量如此有潜力的私人武装。再看车里土司后一年发生的匪夷所思的种种转变,内里乾坤可真是说不出的大……
梁禛斟酌片刻,开口问道,“回王爷,车里土司借他人之手行边防之实,确已彰显其高明非常,垦荒令可以佐证车里土司是个聪明人。但车里积弱已久,为何独独这一年变化如此之大,不得不让人深思。只不知这行边防之实的垦荒者是谁,思罕的首席幕僚又是谁……”
“据车里的上报,垦荒者为一午姓人家,倒是瞧不出有什么不妥。只这幕僚,本王问过钟廉,似乎便是这位垦荒者。”
“王爷如若担忧,臣愿赴车里替王爷一观。”梁禛知晓他在担心什么,朱成翊携羽林卫逃往的便是川滇一带,有此担忧实属正常。只是梁禛也不说破,低头便请求出征。
肃王爷沉吟良久,“近年来少泽长久替本王四处奔走,左军都督府与锦衣卫亦事务繁多,千里奔袭只为这点小事,是否有点大材小用?孤亦想过着骆璋派人去看看,又怕他们不了解情况,没能看清楚……”
梁禛想起数月前收到的一卷书筒,是一位行脚商递与镇抚司门房的,指明要交与自己。里面是一方摆夷人的罗帕,齐韵还在上面绣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诗,想来是为表达她也想着自己之意,这摆夷人可不就在车里那一带麽。
梁禛听肃王爷提及骆璋,又想起自己把骆菀青气哭那日的话,没来由的心中猛跳两下。心里隐隐觉得车里异状、摆夷罗帕都在将他带向自己心中最深处的执念。梁禛只觉自己的脚有点发软,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去为妙,任何旁的人去皆是隐患!
“王爷!查探之事不宜声张,万一真是不妥之人,王爷又该怎样与骆大人做指示呢?还是臣去比较好,至少臣可以当场处理……”
梁禛压不下心中的急切与担忧,生怕这趟差事被指给了别人,巴不得立马便赶去云南。
肃王爷听得此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少泽,孤要出兵大宁,任何有损孤声誉的话都有可能给孤带来灭顶之灾,孤不想在阵前拼杀时还担忧身后不稳。此次任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孤不想听到任何意外……”
梁禛颔首,朱成翊一日不出头,肃王爷便一日睡不安稳,朱成翊就像悬在肃王爷头上的剑,时刻提醒他朝堂上的龙椅是谁的。
肃王爷已经按耐不住要出手削宁王了,是时候提醒王爷该登大宝了罢,只有把那位置占了,做起事来才会利索……
梁禛心中暗自打算着,面上则恭谨地一揖。
“过几日便是历来秋狩的日子,少泽觉得,此次秋狩,孤照旧举行,可会招人闲言?”
梁禛一凛,抬起头,面带讶异,又义正严辞地说,“当然应该如常举行,王爷为何有此顾虑?皇家秋狩乃彰显皇家威仪的重要典礼,亦是感召四海的大好时机。臣以为,值此多事之秋,此次秋狩大典不光要搞,还应大搞!让这五湖四海皆臣服在王爷您的脚下!”
“唔,那便好,此次秋狩,孤便勉力一试吧……为求妥当,少泽便待秋狩之后再准备离京罢。”
肃王爷捻着胡须,面色凝重,眼角抑不住的笑却将那鹰睢的目光都模糊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好,今天跟编编商量了一下,鸾铃错要入v了,因为字数多,所以要倒v一部分,从26章 营妓入v,看过的亲就不要去点了哈~~~~~
入v时间为明天,周二入v,明天会连更三章~~~~~
希望小天使继续支持橘柑!!!!
爱你们~~~~~
ps:42和43章章节字数配比有问题,我今天重新调整了一下,内容都没变~~
愚蠢的橘柑不知道我这里修改了各位收藏过的小天使能看见提醒,长期没事就去改一下。
手残星人以后一定会高度重视这个问题的!以前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请包容~~原谅这个无知的作者^_^
☆、菀青的爱
梁府书房, 梁禛兀自抚摸着面前这方娑罗布。蓝黑相间的孔雀精神奕奕,栩栩如生, 绣品是上等。可对照左下角那走线幼稚的刺绣小诗……
梁禛禁不住哑然失笑,这女人是怕自己将她忘记,时不时来刷点存在感吧!至少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她应是也想回我身边的吧,梁禛喜滋滋地这样想。
这几日因着收到这方罗帕,他的心情都甚是舒畅。娑罗布是摆夷人特有的绣品,车里垦荒一事十有八-九与那朱成翊脱不开干系, 此次公干如若能与齐家先行沟通沟通最好……
梁禛抿抿嘴, 决定这几日定要找个机会寻齐振说道说道,自己惹了骆菀青, 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此次云南的公干。此次公干非同小可,务必要准备充分,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一想到骆菀青, 梁禛一阵头疼。这女人甚是难缠, 比以往遇到过的追求自己的女子不同, 狡黠得很,还拿着自己的把柄。她的狡黠与齐韵又有不同,从她处理齐韵出逃一事的天-衣无缝便可看出, 狡黠之外又多了些狠辣。
梁禛思虑良久,决定亲自出马讨好一下骆菀青,毕竟自己很快要去云南,须得骆璋支持。如若此时不把骆菀青哄好了, 开罪了骆璋的独女,自己在云南想要为齐韵指鹿为马,翻云覆雨只怕有点难度。
……
京城骆府。
此时被梁禛视为隐忧的骆菀青亦正在听着婢女的汇报,满脸怒容,显见得是气坏了,她一巴掌拍向身前的黄花梨木茶桌。
“你说梁禛迷上了一个瘦马?可曾亲眼看见?”
身旁的婢女眼中滑过一丝恐慌,“甘大娘只是个柴房嬷嬷……哪能见到主子……她说,是梁大人的一等丫鬟,唤冬雪的……失了宠,这几日天天找人哭诉,她听来的……”
骆菀青已返京数月,自那日被梁禛纳妾的承诺气跑后,便再也没能见到梁禛。心中既生气又思念,日日被折磨得茶饭不思,只能每日四处搜罗些梁禛的消息,一解相思之苦。
当听得梁禛因剿灭青龙会之故,官进左都督。竟也生出与有荣焉之感,这便是我瞧上的男子,他是如此的出类拔萃!如今听得梁禛竟痴迷于一扬州瘦马,震惊之余更是嫉妒,梁禛竟然拒了自己转而沉迷于一名烟花女子,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骆菀青小脸绷的紧紧,这梁禛不娶妻不纳妾的,后院倒也有另一番热闹风景。莫不是他便专挑这种身份低贱的女人,只为衬托出那贱人的高贵麽?
骆菀青狠狠的啐了一口,梁禛是我的,总有一日梁禛会跪在我裙下,哭着求我嫁给他。骆菀青死命拽着袖帕,恨恨地想着。
“芊儿,你说梁少泽的大丫鬟唤做冬雪?”骆菀青突然开口问向身边的婢女。
“是的,小姐,听说她十七跟了梁大人,梁大人身边也一直只有她一个。以往在含辉院可是横着走的人物啊……可去年起便突然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