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督,齐姑娘来了……”身后传来冯钰的低语,“是一名护卫送来的。”
梁禛笑了,高悬的心终于放下,“甚好,护卫带去你营中休息,齐姑娘带去我大帐……哈哈!走罢!”言罢,便大步向大营走去。
回得大营,罗成迎了上来,说带齐韵来的护卫想见一见梁大人。梁禛并不理会,只让罗成转告那护卫先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他大跨步直直回了自己的大帐,刚掀开大帐帘,便见齐韵端坐榻上,蓝色碎花交衽短襦,月白长裙,头顶绾小髻,只包了一块同样蓝色碎花的头巾。
“咦,这是哪里来的村妇?”梁禛忍不住扑哧一笑,大剌剌坐在大帐正中央。
齐韵见梁禛进了大帐,立马直起了身,紧走几步来到堂下,却又停住了脚。梁禛抬眼看向齐韵,却见她一脸羞赧,兀自揪着手中花布包袱的结,坐立不安的模样倒是挺少见。
“韵儿可是带了宝贝?”
“啊?”齐韵一脸愕然。
“不然你可劲儿的摸着那包袱做甚?”
“奴家……奴家只是在想……这个应该放哪里……”齐韵涨红了脸。
梁禛笑道,“放我箱中便是。”说着端起一碗茶送到嘴边。
齐韵的头更低了,“大人……这不好罢……要不大人给奴家腾个小帐篷……”
咣当一声茶碗扣在了茶桌上,唬得齐韵一个哆嗦。“我说齐韵你别扭个什么劲?还不赶快给我过来!”梁禛剑眉竖起,一脸的不耐烦。
齐韵忙不迭地来到茶桌边,蹭着春凳的边坐下,牙齿咬得唇上一排牙印,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花布包袱。
梁禛看得火气,伸手握紧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端端坐在他的腿上,梁禛嬉皮笑脸地望着齐韵涨红的脸,“几年不见,韵儿怎的生疏了?”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口,齐韵便唰地自梁禛腿上站起,逃到茶桌的另一边,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梁禛愕然,他直起身来到齐韵身边,想掰过她的身子好好看她的脸,遭到强烈反抗。齐韵只顾捂着脸呜呜地哭,正脸也不给他一个。
梁禛听得心痛,便躬下身温言宽慰,“韵儿莫哭,禛只是逗逗你……韵儿莫要生气,见你来,禛高兴还来不及呢!卿卿可是有什么伤心事?或者谁欺侮了你,说出来,禛替你复仇去……”
齐韵好容易止住了哭,抬起红肿的眼看向梁禛,“禛郎,我……我心中难受,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
梁禛颔首,“嗯,那现在你见着了,就别再哭了。”
齐韵低下了头,也不说话,梁禛见她情绪好转,便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她甩手躲开。
“禛郎……”齐韵欲言又止,终是略显疲惫地看着梁禛,“奴家累了,想先歇息……”
梁禛勾唇,唤来汀烟替齐韵打了水,因在野外扎营,梁禛为齐韵另搭了一顶小帐篷给她做净房。一番打理后,齐韵身穿月白睡袍走回了大帐,黑发津津,衬得她乌溜溜的眸子越发晶亮,她茫然地揉着发尾,彷徨又无措地立在大帐正中央,让她看上去滑稽非常。
梁禛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过来!”他冲齐韵招招手,指着自己身后的素布屏风,“躲后面去!”
齐韵愕然,犹疑不定地挪到了屏风后,她听见梁禛清亮的声音在大帐内响起,“来人!带周波。”
齐韵呆怔,禛郎他……眼中水色渐起,她不由得狠狠咬住了手中被拧成了绳的袖口。
须臾,有兵卒进帐,带来了周波。
“小民周波参见左都督。”
梁禛挥手示意卫兵们都退下后,方开了口,“周波,本都督便不留你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明日酉时,大石盘山坳处的守军将例行轮换,届时,本官给你们半个时辰离开车里……够吗?”
周波大喜,猛然跪下,“谢过左都督!小民在此替我家公子谢过左都督!”
听到大帐内的对话,齐韵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等到周波离开,大帐内只留了梁禛一人,屏风后依然没有动静。梁禛笑笑,踱步来到屏风后——
一只卷着香风的白蝴蝶猛然扑进了他的怀里,不等他开口,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号……
作者有话要说: 醉了,前两天双更过,后面章节时间不对,现在看见了……
☆、美人恩
梁禛在罗喀山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骆菀青却过着此生最为严寒的冬天。
自从离开土司府后,骆璋便根据安缇提供的线索紧锣密鼓地开展了车里屠汉一案的抓捕、取证工作。
他先是搜查了思罕的土司府, 翻遍了府里府外,都寻不得思罕。还是一处废弃的小院里传出呼救声,骆璋的护卫统领陈冉循声查看, 才见思罕的吴姓贴身侍卫举刀要杀思罕。一番缠斗后,吴姓侍卫逃脱,陈冉终将思罕带至骆璋面前。
原以为因车里屠汉惨案牵出的思罕勾结外敌已经足够震撼,没想到思罕爆出的实锤震得骆璋更加找不到北。
午逸原名朱成翊……
骆璋被震得快要站立不住, 赶紧派人去寻梁禛, 一众人奔了一路突然想起梁禛是去“寻神药”了!骆璋满头黑线,这“神药”想必十分不好得, 不然也不会寻了如此之久还没回来。
原本留在土司府的冯钰与骆璋一同搬去升兴客栈后,也离开客栈去寻了梁禛,如今关键人犯供出了关键案情, 负责调查此案的调查官却一个都不在!
无奈之下, 骆璋只好一边审讯思罕, 一边替梁禛收集有关朱成翊密案的证词。
待晚间回到客栈,骆璋与骆菀青闲聊时说起今日的重大发现,骆菀青沉默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 梁禛定然有事瞒着父亲——她一直都觉得梁禛寻药的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怪异,早不寻晚不寻,偏偏就在朱成翊离开土司府后寻。
在七盘关时,齐韵丢下梁禛随了朱成翊离开, 害得梁禛病倒许久。经过这么两年,还以为他已经忘记齐韵了……没想到啊!哪怕齐韵犯了灭九族的大罪,梁禛依然对她如此馋渴。
朱成翊在哪,梁禛便一定会在哪,不仅如此,朱成翊还一直都是消遥法外。对比梁禛以往经手过的案子,哪一个不是百发百中,唯有这朱成翊,简直就是打不死的臭虫!
骆菀青直觉自己似乎嗅到一点比午逸原名朱成翊更为劲爆的内-幕——
齐祖衍,你们齐家毁了,就是毁在你最疼爱的女儿身上!梁禛,你不仅胆大包天还色迷心窍,为了一个毒妇,连自家父兄都不要了!你除了娶了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能娶谁了……
骆菀青脑中瞬间清明,她心中的震惊早已退去,充斥心间的只有势在必得的激昂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