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呢!”齐韵一个娇嗔,一把夺过巾帕,自己起身奔至水盆边细细擦了起来。
身后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包围,耳旁传来梁禛温柔的呢喃,“韵儿可还记得开封城?”
齐韵望着铜镜里梁禛温柔又迷醉的脸,恶向胆边生,一个抬手,刚沾满水的湿漉漉的巾帕“啪”地一声打上了身后的俊脸。
“你还敢提开封!我明明呆屋里啥事没有,非把我掳走做了你的妾!你与那强占民女的恶霸纨绔有何区别?!”
齐韵柳眉倒竖,恨恨地开口,“别提这事,既然提起,我倒是想起来一桩事,你以往可曾如此掳过其他女子?”
“夫人放心,禛这辈子就掳过你一个!”
“真的?”
“保证!”
“你府上不是有个通房吗……”
“打发了!早打发了!给她配了个小厮……怎么着也不能碍了姑奶奶的眼啊!”
“除了这个通房,可还有过其他女子爬床?”
“……没有!”
“可你为何犹豫?”
“哪能犹豫啊!禛只是在确认一下,怕漏了什么……”
“怕漏?好哇!你……”
不及话说完,新嫁娘早已腾空飞起,红帐翻飞,内里传来男子不耐的嘀咕,“我说夫人,洞房花烛夜可不是拿来算帐的,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禛已两年不见你,想得心尖尖都是麻的……咱先办正事可好……”
“你个小色坯……啃哪里去了……不要……”
话语声顿止,唯有磔磔金钗叩击床梁声,击打得人心乱如麻。
月影摇曳,红烛婆娑,娇娘婉转的低吟与男子沉沉的喘息传来,惹得院外的婢女愈发阖紧了窗户。月亮闭上了眼,躲进月影,鸣虫止住了音,缩回巢穴。
“暗风摇烛曳红装,彩凤屏帷金兽香。妾似琵琶斜入抱,任君翻指弄宫商。”
……
公主府终于热闹起来,齐韵与梁禛归宁后正式入住这崭新的公主府。才一掀开车帘,便有两名男子奔至车前。
一名殷勤地放了踏脚凳,“公主殿下仔细脚下。”
另一名满脸含笑冲齐韵伸出了手,“公主殿下,鲲扶你下车……”
——
这是一场尬宴。
其实只是公主府一场普通的晚膳,却让齐韵食难下咽,梁禛全程黑脸,拼命扒着面前的饭。
左右下手坐着笑容满面、满目期待的杨家兄弟,殷勤地替齐韵夹着菜。
齐韵看着夫君梁禛的臭脸,心道,他一定在懊悔为啥不多派些活与这哥俩,索性让他二人累死喜峰口,莫要再回来了。可是杨家兄弟也很无辜啊,一表人才的小伙子,被朱铨死活塞进来梁禛身边,摆明了就拿他二人当枪使——来恶心梁禛的。
“鲲,韵儿不爱吃芥菜……”
“是,公主,我这就挑走,公主,我是鹏。”眼前的男子温润如玉,眉梢眼角都是温柔,“鹏的嘴角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公主可以记这个……”
“……呃……韵儿记下了。”
“本官看你是脑袋蓬了吧?管家没教你韵儿的喜好麽?如此腥气的菜放韵儿碗里,还饭还能吃么?给我统统换掉!”身旁的梁禛剑眉倒竖,大有借着这股势将杨一鹏撵出公主府的架势。
“相公……”齐韵转身握紧梁禛就要高举的拳头,“韵儿无碍,饭菜毋需换掉……”为了消除梁禛那勃勃怒火,齐韵将嘴角几乎扯到了耳背后。
“相公,韵儿为你备了你最爱的玉锤,晚间,韵替你按按足底,松泛松泛……”
“真的?!”眼前的凤目满是欣喜,“为夫就等着咯……就知道韵儿最会疼人!”
……
一场足底按摩终于扑灭了梁禛心中的火焰,齐韵揉了揉酸胀的胳膊直起了身。她看看沉沉好眠的梁禛,舒心一笑,禛郎分明是个稳重又大气的人,他也知晓杨家兄弟并不是想故意与他抢夫人,都是朱铨的错,有时候却依然像个孩子,也不知他是怎么长的。
齐韵探手替他捻了捻锦被,转身出了房门,适才席间梁禛胡乱发脾气,应是吓着那杨家弟弟了。这两兄弟为了在梁禛手下讨生活,堂堂边防战将活生生憋成了男婢子,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去安慰安慰。
齐韵三拐两拐来到了偏院,上房灯火通明。齐韵轻轻推开门,看见一翩翩公子正侧卧窗边,就着烛火看着一本书。
看见齐韵进屋,他眼中有惊喜划过,“公主……”
“鹏,今日禛郎不是故意要骂你。”
“公主,我是鲲,鹏出去后院耍剑还没回呢。”
“……”
“你不是嘴角有酒窝吗?”
“是的,鲲有两个酒窝,鹏只有一个,公主可要记好了。”
“……”
……
又是例行的“家庭晚膳”时间,“尬宴”每天都在上演。
齐韵与梁禛都不愿两兄弟来上房用膳,可两兄弟执着的很,他们说,左都督无论白天黑夜都占着公主,他们二人连汤都捞不着,就指望吃饭时能饱饱眼福了。齐韵无奈,只得放了他们二人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