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志轩小心的看了甘四娘一眼,捏着她衣角的指尖泛白:“我心中不服,找到机会,就去缠卢大人,怎奈圈子不一样,他是官,我是民,很难碰到。那日在小酒馆,我瞧他状态不对,不似以往那般沉稳冷硬,觉得有戏,就找机会缠了他半晌……”
温元思眯眼:“如果只是这样,你没有瞒的必要,可以避开你娘,悄悄同官府说。”
“但当时卢大人说了一句话……”甘志轩头低下去,“他说他有事走不开,让我帮他一个忙,只要我做了,隔天他就照约定告诉我,我爹是谁。”
温元思:“他让你做什么?”
甘志轩看看四周,声音压的低低,只让温元思一人听到:“他让我天亮之后,在东城门往左三里,离地面五寸高,也就是大概半个小腿的高高度,用硬石划个‘归’字。”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归’字,为什么是东城门往左三里?”
“这我哪知道!都是卢光宗自己说的!”
“那你去了么?”
“当然没有!”
甘志轩猛摇头:“第二天卢光宗就死了啊……死在猪圈,那么惨……这肯定是要命的大事,我哪还敢干!万一我也死了怎么办,我还要带着我娘过好日子呢!”
“再说卢光宗死了,肯定也不能告诉我爹是谁了……”
温元思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甘志轩不敢说。
因为他害怕。
如果他没有说谎,在不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他受到的嘱托非常敏感,明显有猫匿,没准是凶手也在找的东西。他不敢和官府说,不敢和甘四娘说,甚至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不敢说梦话。
他会被这个‘归’字,压的惶惶不可终日。
一旦有人察觉,或者时机变的敏感,他会非常害怕,非常心虚。
因这没说出口的秘密,他可能被凶手灭口,或者被官府认为凶手。
甘志轩揪着自己头发,眼眶发红,显然也是这些日子受够了:“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到底哪里过分了?”
甘四娘气的发抖,手掌连连拍打上甘志轩:“为什么不同我讲!为什么不告诉我!”
甘志轩双手捂头:“我敢和你说吗!你哭起来没完没了,我哪里有辙!”
甘四娘紧咬下唇,盯着甘志轩的眼睛:“那卤味卖完,离开小酒馆往家走,你借口如厕再次离开,让我自己先走,可足足近四更天,你才回家……你干什么去了?”
“原来娘你一直在等我啊,我瞧你房间黑漆漆的,以为你睡着了,就没过去同你说我回来了。”
甘四娘磨牙:“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蹲坑啊……我那天晚上吃的东西不对,有点跑肚,小酒馆里不也去了厕房一趟?我的身体我知道,不是什么病,拉完就会好,每回我的事你都大惊小怪怪烦的,我就没同你细说。”
甘志轩叹了口气:“本以为能坚持到家,谁知道半路就憋不住了,肚子擎给劲儿,外头茅厕还不好找,我干脆拉一会儿歇一会儿,确定完事了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