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采唐知道,他很恨卢光宗,非常恨。
她下意识看向赵挚,赵挚也正好看过来。
灿灿光线中,二人目光相触,眸底一样的通明,一样的明了。
赵挚:“你儿子牛兴祖,是卢光宗杀的?”
牛保山眸色瞬间转寒:“没错!”
他眼睛眯起,积怨难平:“卢家一屋子男盗女娼,谁都不是省油的灯!父不父,子不子,媳不媳,看似花团锦簇,实则什么脏事都有,天底下哪家都不如他家多!卢光宗杀了我儿,心里没半点愧疚,他家人知道了,也没半点意见,问都没问过一句!”
“你如何这般肯定?”赵挚眸色淡淡,音色略有指引,“想必卢光宗没有自己承认。”
牛保山呵呵冷笑:“就是他自己说的!”
“我那时只是接受不了我儿死讯,无处发泄,总去纠缠他,他被我缠烦了,直接告诉我,我儿就是他杀的!他说人生在世,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牛兴祖既然选了这条路,就逃不开一个死字。他还不告诉我兴祖尸骨在哪里,就愿意看我痛苦,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这哪里还是个人,就是个渣滓!”
“既然如此……”
牛保山嘴角斜斜勾起,眸底泛出异光:“他也要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
宋采唐看着他:“这么多年,你应该不是没有机会。”
“是,我有机会,但他不配这么死。”
牛保山头扬起,下巴抬的高高,眸底森凉杀意:“清清白白,像个无辜英雄似的被误杀,所有人为他惋惜,所有人心中惦念——他不配!”
“他就该死在最脏最臭最恶心的地方,埋下土里时身上屎味都洗不干净,去阎王殿还要遭小鬼嫌弃,轮番受罪!”
宋采唐:“所以你要一层一层揭开他的皮,让他死的难看,像没人喜欢的苍蝇。”
“是。”牛保山笑了,“我还要感谢他,要不是起初他提防我提防的那么紧,让我近不了他的身,想杀杀不了,我还这么冷静不了。”
赵挚:“所以你跟踪他,明里装暴躁无能各种挑衅,暗里查找各种资料证据。”
牛保山认的很爽快:“谁也不会提防一个笨蛋不是么?”
宋采唐长眉微敛,想起一件事:“你跟踪卢光宗,并非只在栾泽,有人说你在牛兴祖去后大受打击,隐居深山过了几年,其实你没有隐居——”
“没错,自我儿死后,我想干的,只这一件事。”牛保山道,“卢光宗当时奉旨过来办差,并非常驻,他要离开,我自然得跟着,之后他被调派来栾泽,我才又跟了回来。”
宋采唐上下看了看牛保山,另一个疑问冒了出来:“你好像不会武功,卢光宗是高官,身边护卫力量肯定不少,你怎么接近,查到东西?”
“这个宋姑娘不明白也正常,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不会武功有不会武功的好。”牛保山笑道,“我并非时时跟着卢光宗,也跟不上,到处流浪时,认识了一些朋友。这年头,乞丐要饭还得有一把眼活呢,小人物的各种绝招,只你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宋姑娘,这些年,我也学了很多东西啊。”
“本来差不多,我打算最近找机会下手,谁知那卢光宗突然失踪了!好在苍天有眼,让我在小酒馆遇到了他。”
牛保山冷笑:“时机正好,老天把他送到我眼前,就是怜我辛苦数年没结果,我怎能辜负?”
“官服,”赵挚指尖弹了弹桌子,“庞谦的官服,你早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