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夜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早。
宋采唐醒后茫然,后知后觉的从被窝里伸出手, 摸了摸鼻子……
凉的一抖。
把头也缩进被子, 蜷了好一会儿, 感觉才好多了。
她掀开被子, 披衣下床,拨开屋角炭盆上的重灰, 见炭火重新燃起,方才松了口气。
桌上的茶早已凉透, 她不想喝。
屋外有轻微鼾声,是值夜的婢女,她也没叫。
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唇角无奈一扬。
连这月,也是冷月。
这就是汴梁啊……
夜风呜鸣,带着入骨的寒, 宋采唐不敢将窗子推大, 也无心赏月, 想了想,还是回到床上,抱着膝,盖着被子,倚着床柱,透过窗缝,看着那窄小的一片天空。
这里很冷,很陌生,她却好像适应的很快,关婉也是。
舅舅离家,弟弟上学,没有关清看着,关婉也能无比熟练的接手宅中内务,当然,厨房是管的最熟最好的。这才来多长时间,小姑娘已经把姐妹俩包括弟弟的衣食住行安排的妥妥当当,还做了一大堆好吃的,有给她的,也有给弟弟的。
弟弟关朗仍然话不多,不但与她们姐妹,跟下人也没太多话,随时手里拿着本书,好像那书比谁都亲近,必须得时时拽着,一会儿不看就心里难受。
这不大的宅子,看似大家距离有些疏远,互相不上心,实则大家相知甚深,心意相通,不必玩表面功夫,亦无需客套,有事说话,无事可随意自在。
宋采唐上辈子是孤儿,见识过太多人间悲欢,在她的想象里,亲情有千万种样子,但这一种,是最没有压力,让她最舒服的。
生活……
好像能就这么继续下去。
可明明很舒服,很满意,她不明白,为何心里总有股莫名的抵触。
就像内心深处在提醒她,她不喜欢汴梁,汴梁的天气,汴梁的人,汴梁的一切。
就像她曾经来过汴梁,被狠狠伤害,所以讨厌。
“呼……”
眼睛微微阖上,叹了口气。
这汴梁,呆还是不呆?
关清的信已经送到,任务完成,要回栾泽么?
她紧了紧被子,视线滑过窗户缝里的深远天空,神情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