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相当冷情了, 不管之前恩怨如何,现在甘四娘已经死了,死者已矣,他竟连这么一份体面都不愿意给。
一边说话,曾德庸还一边偷偷觑了眼妻子卫氏,见卫氏柳眉里卷着微愁,腰板挺得更直,神情更加自信。
他是这家里的男人,出了事当然要他撑着!老婆也得靠他!
赵挚冷哼一声,薄唇微掀,出口的声音更加刻薄:“别人家中老者长辈,家主嫡妻,遇到此类事件尚要请官府查验,怎么,你家一个通买卖的妾,比家主长辈高贵了?”
曾德庸气得不行,脸都绿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我这人愚钝,你什么意思我不懂,但——”赵挚手负在背后,微笑,尾音拉得长长,“妨碍公务,阻挡官府调查命案,按大安律——”
余下的话他没说,但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大安律里,阻挠办案是要以罪论的。
“伯爷可还要拦?”
“你——”
曾德庸梗着脖子要继续闹,卫氏却看明白了,今日一遭,郡王爷主意已定,断不能通融……
她连塞银子圆缓的心都没起,拽了丈夫曾德庸一把。
曾德庸看看老婆,顿时熄了火:“……那好吧。”
侧过身,让了路,曾德庸还不忘拉住老婆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他查就查,甘四娘是自己不要脸被人玩死的,有什么疑问,又不是咱们杀的,咱们顶多丢点脸,近些时日的大小宴会不好参加,没什么的,不怕,不怕啊——”
卫氏心烦气躁的应了一声,皱着眉,视线环绕整个房间,几乎在每个人身上都顿了一下,似有什么思考疑虑。
现场除了赵挚宋采唐温元思,曾德庸夫妇,冲进来的护卫,还有几个人,分别是陆语雪,卫和安,甘志轩,桑正和秋文康。
在卫氏视线下,各人表情多有不同,震惊的,恶心的,淡淡的心虚和后怕的……不一而同。
温元思站在房间最后侧,将一切尽收眼底,眼睫微颤,若有所思。
宋采唐却没注意这么多,她的全副心思,都在死者身上。
首先是气味,房间里燃了催情香,这是肯定的,有一场相当激烈的性事,也是肯定的。再是环境,炭盆尚未燃尽,很温暖,床帐没放下来,脚榻边地上扔着一堆撕扯痕迹明显的衣服,全是女人衣服,一看就是死者所穿。
曾德庸让了路,赵挚又言需得仵作检验,宋采唐作为仵作,自然当仁不让。
她走上前,一边动作,一边问跪坐在脚踏边的甘志轩:“你是第一个发现你娘死了的?”
“……是。”
甘志轩一边掩面,一边仓皇无措的看了卫氏一眼。大概是‘你娘’两个字,让他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