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采唐微笑说着话,语音不怪不重,就像平常说话一样,没任何试探之意。
玲珑也面色不惊,微笑道:“如此,还真是可惜了。”
阳光顺着窗子洒进来,跳跃在茶盏边,花觚上,女子闺房气氛温柔又轻暖。
宋采唐垂眸笑了下:“听人说,玲珑姑娘……好像有些年岁了?”
玲珑就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惆怅:“风过花败,女子的年华总是易逝的。”
“过了二十,就是年华逝了?”宋采唐眨眨眼,似乎十分不赞同。
玲珑便又叹:“时光对女人总是尤为苛刻的。你还小,经历的还不多,不知这世间年龄有优势的姑娘总是气焰嚣张,有恃无恐,对着年纪大的各种大婶大娘都算好的了,当面唾骂鄙视更是常见,完全没想到她们也会有老的这一天。”
她这话似乎带着自己的体悟忧郁,宋采唐听着,也不是完全不理解。
她上辈子活到奔三,没谈恋爱,没结婚,是剩女行列,还是那种众人口中特立独行,脾气比较怪的剩女,外面会有怎样的议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很多时候,对女人言语刻薄的并不是男人,女人的敌意起来,完全没有理由。
玲珑身在青楼,处境特殊,不管恩客还是竞争者,利益相关人,不高兴了骂声肯定很大,而且理直气壮。
可这番对话,宋采唐想知道的是玲珑年龄,她没直接问,玲珑也没正面回答,反而提起‘年轻女人的不友好刻薄’,当然她说的不是宋采唐,但真就没一点故意堵人的意思,让宋采唐问不出口?
因为问了,宋采唐也就和别的小姑娘一样,刻薄了。
几句话说完,玲珑微笑着看宋采唐,一脸温柔:“你如今正值芳年,合该好好享受,别蹉跎岁月,误了真心待你的人。”
相当诚恳,还意味深长。
宋采唐品了品对方这前后话里的意思,眉眼弯弯,笑意更深。
“我倒是不怕这个,”赵挚不敢嫌弃她,而且,“实不相瞒,我虽活的粗糙的很,家中姐姐却不肯放过,一直在搜罗各种保养秘法,说要给我做压箱底的嫁妆,让我在合适的年纪用起来,效果定会不错。”
“说是秘法,其实并不多机密,花钱花心思就能得到,我听闻很多人都在用,怎么……玲珑姑娘难道不用?”
宋采唐说着话,把这个问题抛了过去。
几乎是直接在问:你到底有没有用保养秘法?
用了,这个年纪这个状态不正常,对方一定在年纪上说了谎,她的实际年龄一定比二十大很多;没用,年龄与皮肤状态相合,但跟心态不符。
青楼头牌,挣钱的时候,女子又多爱美,为什么不保养?
玲珑面色仍然不变,还是一派温柔微笑:“说起来,我倒也是有钱有闲,可……我难有心。”说到难有心这两个字,她神色可见的落寞下去,“敷粉给郎看,倚窗斜画眉。女为悦己者容。我不比宋姑娘有福气,身边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做这些保养,有什么意思? ”
“烟花之地夜夜笙箫,热闹放纵,看起来花团锦簇,不识孤寂愁滋味,但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