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翟辰没听清,拔了钥匙锁好车门,把翟檬檬接过来自己抱着。
“你为什么不把孩子放在全托的幼儿园里?”高雨笙不是很理解翟辰的做法,明明看起来很缺钱的样子,却还要呆在那个工资极低的幼儿园,靠兼职补贴家用。
“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放幼儿园我不放心。”翟辰实话实说,这种病不好说什么时候犯病,普通幼儿园一个老师带几十个孩子根本看管不过来,万一有什么意外救治不及时孩子就没了。而那种小班精致教学的幼儿园又学费极高。
“典型的穷人思维。”高雨笙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优雅地扣上。
“那没办法,穷人穷过法。”翟辰并不打算听高总的致富奔小康课程,率先往场馆走去。
展览中心今天还挺热闹,门前的电子指引牌上写着:
主会场:古玩字画艺术交流展
二楼小厅:star·j 星空摄影展
高雨笙要看的就是二楼那个摄影展。艺术中心太大,而且为了突出艺术性设计得七拐八拐,翟辰看了半天没找到二楼入口在哪里,差点迷失在那抽象艺术的迷宫里。好在人型地图高总很快找到了路,这才把两圈蚊香眼的保镖牵走。
相比楼下的人声鼎沸,摄影展这里就安静了许多。没什么艺术细胞的翟辰一直觉得,这种挂几个照片让人看的傻缺展览肯定卖不动票,结果发现观众还不少。
星空摄影展,拍摄的自然都是星空,所有的出展作品都来自于同一位摄影师——star·j,看简介说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星空摄影师之一,获得过许多大奖。
进场的观众都看得十分认真,有的小声感叹着作品的精致美妙,有的跟同伴讨论着作品的寓意,还有的竟对着一幅星空图潸然泪下。翟辰看得一愣一愣的,并不能理解这种艺术与灵魂的碰撞,觉得这些照片跟标点地图公司里的大理石地砖没什么区别。
高雨笙将外围的作品细细浏览一遍,慢慢走向更深处,在最后一面墙前停了下来。这里只挂了三张照片,是一个连续的场景,用相框仔细地装裱起来,里面的说明是古老的钢笔手写。
【1999年7月,s省】
这张十九年前的照片,拍摄的是一枚流星坠落的过程。这流星极为明亮,似乎近在咫尺。自天边而来,坠落于山林间,宛如带着火种奔向人间的普罗米修斯。
“这枚流星有个特定的名字,叫祸斗,因为当时引发了一场火灾。”高雨笙低声向翟辰解释着这三张图。
祸斗,在古代神话传说中是带来火灾的异兽。鲜少有流星会引发火灾,大多数在落地之前就已经燃尽,即便掉落也只是颗安静的陨石。当时不知道是流星引发还是山间雷电,出现了罕见的森林大火。
“hi,又看到你了。”背后传来一声带着洋腔的中国话,翟辰回头,错开一步挡在高雨笙面前,等着突然靠近的家伙。那是个华人面孔的中年人,穿着摄影马甲、带着画家帽,还留了一撮黑白相间的小胡子。
“没事,他是摄影师,”高雨笙安抚了一下翟辰,跟那人握手,“纪先生。”
这人就是影展的主人,原名叫纪长河,后来因为痴迷星空自己改名叫纪星河,转了国籍之后又取了个洋艺名——star·j
“高是我的忠实粉丝,在巴黎和罗马的展出他都去了。”纪星河跟翟辰解释,这份最早期的作品是他拍摄流星的开始,欣赏的人并不多,对于高雨笙这个知己非常重视,眉飞色舞讲述当时他拍到“祸斗”时候的状况。当时他正在山崖上拍星空突然就看到有东西坠落下来。一个大火球,嘭地一声爆炸了,一辈子难忘。他本来是个星空观测爱好者,从那时候起就痴迷于拍摄各种流星。
“看流星看多了,有时候会觉得那不是流星。”纪星河压低了声音,颇为神秘地说。
“不是流星是什么,ufo吗?”翟辰看这位艺术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纪星河摸着胡子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向翟辰科普这颗他最爱的流星:“‘祸斗’还留下了一块陨石,就在s省博物馆里,你们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说完就背着手离开了。
“舅舅,流星是宇宙飞船吗?”翟檬檬听说过ufo,大概知道什么意思。
“别听那怪老头的,他流星看多了脑袋被砸出了月球坑,”翟辰赶紧纠正小朋友的常识问题,转头看向被艺术熏陶得一脸禅意的高雨笙,“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怎么这么喜欢星空呢?每天穿深蓝色的衣服,手表也是夜光的星星。”
“你听过那句诗吗?”无力纠正自己的手表不是夜光的问题,高雨笙保持着艺术的格调咏叹道,“你看着星吗,我的星星?我愿为天空,得以无数的眼看你。”
“……”翟辰被这突如其来的诗意惊到了,半晌才悟过来,“我知道了。”
高雨笙眸色微亮,带着些微的期待望着他:“你知道什么了?”
“你暗恋那个摄影师!”
“……”
“没事,现在都2018年了,我不歧视特殊性向的人。”
高总觉得自己的审美受到了侮辱。
就在两人悠闲逛摄影展的时候,方初阳正在琢磨那位高总留下的话:“纠缠他的袁小爱跟南城的死者王强认识,而他也收到了奇怪符号的警告。王强的妻子认得这个符号,李婷也是在收到符号之后死亡的。”
坐在领桌的陈照辉一边听一边在纸上画出关系图:“副队,这说明什么?”
“如果这个符号真的代表一个邪教的话,还就真像混蛋翟辰说的——李莫愁。”方初阳皱起眉头。
“什么李莫愁?”老实孩子陈照辉,并没有看过《神雕侠侣》。
方初阳瞪他一眼,转头看向整理王竞航通话资料的小马:“马天行,你告诉他,李莫愁最开始留下血手印是为什么?”
小马摸了摸自己过长的马脸,严肃道:“杀负心汉。”
“没错,杀负心汉!”方初阳把小陈画的那张图拽过来,“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征,被前任、现任或是妄想者纠缠。纠缠高雨笙的那个妄想症患者袁小爱,在王强的公司上班,换句话说,她应当是认识王强的老婆周玉芬的。”
“也就是说,如果这背后是同一个人所为的话,袁小爱和周玉芬是一种互相介绍的关系,”范队长端着一杯热茶走出来,倚在桌子上,“这种介绍,要么是杀手联系方式,要么就是邪教组织。”
正说着,那边在资料库翻找了一整天的小张打来电话,炮仗一样地大声嚷嚷:“队长我找到了!这个符号出现在十三年前的资料里,是当年s省的一个邪教,名叫拜星教!”
晚上翟辰把那位大少爷送回家,自己再打车回来,已经有些晚了。背着睡着的檬檬上楼,又遇到了开门纳凉的朱阿姨。
“你们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朱阿姨关切地问。
翟檬檬迷迷糊糊睁开眼,想也不想地回答:“去见精英高富帅了。”
“哦,原来是去见……”朱阿姨突然顿住,目瞪口呆地上下看看翟辰,惊雷罩顶地想起早上那句——社会精英高富帅喜欢娶幼儿园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你看着星吗,我的星星?我愿为天空,得以无数的眼看你。——柏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