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揶揄道:“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你知,不足为外人道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把心放回到肚子里。佩阿、知白满怀感激,佩阿郑重道了谢,知白哭了,流下晶莹的泪水。
中年人收拾好医囊,作别众人,飘然离去。他这一天还是挺忙的,宾客中有两位太太肚子不舒服,一位奶□疼,还有一位姑娘崴了脚,两个丫头晕倒。不过幸好都是浅显的毛病,极容易治,没一个棘手的。
崴了脚的,是程家二小姐程帛。虽然伤势并不严重,可终究是行走不便,张憇是个热心肠,执意留程帛住下,“待养好了伤,再回去不迟。”程家是兄长的外家,程家姑娘头回上西园来便受了伤,可不能让人家就这么着走了,太过失礼。
程帛推辞了两回,程御史的太太、程希的母亲李氏也推辞了两回,无奈张憇坚持,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留程帛在西园养伤。程帛如黑宝石般的大眼睛中满是情意,看向姐姐程希,“我和大姐向来要好,从不曾分离过……”张憇笑着夸奖,“这才好呢,亲姐妹,原该亲亲热热的。”又苦留程希。最后,程希、程帛两姐妹都暂住西园。
“二小姐,您留下她做什么?”程帛的丫头小环是秋姨娘远房亲戚,自是和秋姨娘、程帛一心,凡事替程帛打算。小环嘟着嘴,心里实在想不通。
程帛如白玉的面庞上绽开一个美丽的笑容,“姐妹友爱是好事,难不成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巴巴的独自留在西园?未免太不矜持。”
小环口中嘟囔着,“可大小姐是嫡女呢,身份比您强。”做什么弄个比自己身份高貴的人放在身边,自找不自在。若要议亲事,谁家放着嫡女不要,要庶女。
程帛淡淡道:“我自有道理。”难道大姐不留在西园,自己的身份就会改变么?不会,庶女就是庶女,永远是庶女。这又有什么呢,他的母亲便是庶女出身,他不会介意身份的。
小环是个丫头,见识有限,见程帛神色淡淡的,自有一股子威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服侍程帛舒舒服服躺下,小环羡慕的说道:“老爷最疼您,一心一意为了您好,您啊,一准儿是有福气的。”
程帛淡淡笑了笑,并不答话。父亲程御史为人一向活络精明,早把平北侯府、魏国公府的事打听清楚了,一五一十告诉给秋姨娘。秋姨娘心满意足,“女儿,看你爹爹多疼你,多为你打算。大小姐那嫡女且顾不上,先想着你。女儿,你是个有福气的。”程帛却深知,父亲和平北侯府不过是远房亲戚,并不如何亲近,父亲再怎么向着自己,也左右不了什么。要想风风光光嫁了,舒心顺意的过日子,还是要靠自己。
程帛在西园小住,张憇常来看望她,日常起居照顾的很周到。安冾待她客客气气的,却有些冷淡,不怎么亲热,倒是和程希很谈的来,交往频繁。
西园主人张劢遣侍女来问候过两回,送过些珍贵药材、补品。要说张劢和程帛是表兄妹,见见面也不算逾矩,可张劢从未露过面,从未探望过程帛。
古道热肠的张憇数落女儿,“待客要热忱,懂不懂?程二小姐是客人,冾儿你要让她宾至如归。”安冾本是坐着喝茶的,闻言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她长的太好,我和她在一起,珠玉在侧,觉我形秽。”板着个小脸,走了。
张憇目瞪口呆。待要再数落张劢几句,张劢轻飘飘扔下一句,“我未娶,她未嫁,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也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声明“我嫉妒”,一个明公正道的表示“我避嫌”,张憇没了法子,只好听之任之。
华山老叟嗤之以鼻,“阿并这堂妹笨笨的,好不讨厌。阿劢小媳妇儿我都相好了,她来瞎捣乱。”心里鄙夷着天才徒弟的笨堂妹,华山老叟也走了。
张憇若是知道华山老叟怎么想的,准会大叫冤枉,“我只是热情好客好不好?谁给仲凯相媳妇儿了?仲凯娶媳妇儿的事阿悠都不管,哪轮着到我?”
华山老叟回房之后,取出张并的回信又看了两遍。“师父,小媳妇儿让阿劢自己娶,我和阿悠不干涉。您若真相中了,可请小姑娘的父亲帮您的忙,帮阿劢的忙。”
华山老叟怫然,“要娶小媳妇儿,不是该咱们多帮人家的忙么,怎么能反过来让人家帮咱们?”阿并也是傻了,净说傻话。
作者有话要说: 5号还要陪朋友,更新又会很晚很晚。
☆、第15章
“笨阿并,傻阿并,气坏我老人家的阿并。”华山老叟一边骂着,一边把手中的宣纸折成只小船模样,放到鱼缸中。小纸船慢悠悠在水面飘荡,鱼缸中数尾锦鲤游来游去,逍遥自在。
华山老叟趴在鱼缸上,入神看着水中的锦鲤。青松侍立在一旁,偷偷看了老爷子两眼,心里嘀咕,“小鱼有什么好看的?老爷子越发孩子气了。”
华山老叟看了一会儿鱼,蓦然纵身到院中,施展出一套轻灵的掌法。和以往的凌厉迅猛不同,这套掌法好似翩然飞翔的大雁,又似快活游水的小鱼,明媚洒脱。
青松是个趁职的小厮兼忠实观众,在旁卖力的叫好,“老爷子,今儿个我可算是开眼了,这般舒缓优美的掌法,我是头回见着!”等到华山老叟气定神闲的收了掌,更是跑上去大拍马屁,“空前绝后,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