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娘颓然坐下,神色暗淡,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阿迟懒的再理她,带着柔翰、寸翰转身离去。这当然不算完,随即有一位庄重严肃的嬷嬷奉命而来,一板一眼给秋姨娘上起课,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讲的清清楚楚。“程二小姐若还要这桩亲事,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南京,秋姨娘都请依着这些规矩。但凡错了一点半点,程二小姐的事,平北侯府概不理会。”
程二小姐若还要这桩亲事……这不废话么,这么好的亲事,怎么可能不要?
秋姨娘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明媚三月,邓攸请崇圣公主夫妇为媒,到程家放了文定。程御史头一回和这么尊贵的人物打交道,深以为荣。接下来的大定、请期等礼数一一完成。三月底,邓攸亲迎,程帛风光大嫁。
“总算嫁了一位表妹。”阿迟笑咪咪,“嫁表妹,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呢。”
“表妹跟咱们有何干系。”张劢表示不懂,“橦橦出嫁,才是咱们该关心的事。”
“橦橦,喜欢美人?”阿迟凑近张劢,悄声问道。
“我们兄妹,全喜欢美人。”张劢低声笑,“不光橦橦,我也爱美人。”
这没正经的!阿迟白了他一眼,继续关心小姑子,“那橦橦的终身大事,是打算怎么着?”橦橦喜欢美人,给她弄一个美人去?
张劢摸摸下巴,“爹爹的意思,橦橦的夫婿既要美的惊魂动魄、又要才华横溢武功高强;娘的意思,只要橦橦喜欢便可;外公的意思,橦橦的夫婿定要温文尔雅、一心一意;师公呢,想摆个擂台,比武招亲。”
☆、 95、若此无罪
阿迟掐指一算,想要爹娘、外公、师公都满意,橦橦的未来夫婿除文武双全、美仑美奂、全心全意、温柔体贴之外,还要会讨橦橦喜欢。这样的男子,存世数量好像不多。
“若依着长辈们,橦橦似乎有些难嫁。”阿迟乍一算,很为张橦担着心。照着长辈们这股子挑剔劲儿,很有可能导致橦橦嫁不出去呀。太完美的男人,上哪儿找去。不过再细想想,上帝造人是一对一对造的,不必多虑。
张劢微笑不语。一个人没定亲、没成亲之时,自己也好,长辈也好,往往有各种各样的要求,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其实真遇到了合适的人,那些要求很快会被忘掉。
譬如自己没遇到阿迟之前,哪能想像自己会娶内阁次辅的孙女、一位稚嫩美丽的小姑娘?文武殊途,内阁争斗激烈,徐次辅的孙女绝不是好的联姻人选。自己的妻子需是有才华、有才能的干练女子,能和自己一起支撑起整个魏国公府,而不是一位娇生惯养、被父母捧在掌心长大的娇娇女。这都是曾经的条条框框。真喜欢上了,朝中争斗也好,稚嫩柔弱也好,都不是障碍,都不是问题。
“也不知橦橦自己想要什么样的。”阿迟疑惑问道。橦橦才是当事人,她的终身大事,总要听听她的意思吧。可惜,这么敏感的事,没好意思当面询问。
张劢虚心请教,“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么,竟还要问女孩儿家怎么想?”阿迟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自然。”日子是自己过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要一起生活的人,哪能不理会她本人的想法。
张劢眼睛放光,饶有兴致,“原来如此。夫人,当年你我之事,岳父岳母也曾垂询于你吧,夫人是怎生对答的,说来听听。”
阿迟故意皱眉凝神,做沉思状,“当年啊,家父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目光很柔和,很慈爱,却始终不曾开口。家母倒是隐隐约约的询问过,‘邻舍那小子,你瞧着如何?’”
张劢微笑看着妻子,心里很有些紧张,“夫人,如何?”快说快说,邻舍那小子,你瞧着如何。
阿迟努力回忆着往事,“那时我说什么来着?让我想想。马马虎虎?还成?差不多?唉,年代久远,记不清了,真是记不清了。”
马马虎虎?还成?差不多?“夫人如今好似对我改观不少。”张劢似笑非笑,“昨晚夫人还夸奖过我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