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煓满脸陪笑,“听您的,听您的!依着那臭小子,不跟他打别,不把他弄走。”
钟煓一再保证,孙氏才算稍微放心。
“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顶多是两人伸出手来一般大,谁也不压着谁。”孙氏念叼着,“若到了辽东那么远的地方,他便是被张橦欺负死了,咱们也不知道!”那么着,岂不是更揪心。
“那,若是张家再有什么说法……?”钟煓陪笑请示。
孙氏咬咬牙,“全依着他们!横竖他们是女家,只有盼着闺女好的。”
钟煓、水冰心恭谨的答应,再无异言。
平北侯府,来给张橦添妆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橦橦你很阔气啊。”傅嵘和阿迟拿着张橦长长的嫁妆单子看,啧啧称赞。
张橦伸出手,“你们给添的呢,在哪?”甭废话了,做哥哥嫂嫂的,这种紧要关头,不得冲在前头啊。
傅嵘很大方,“你大哥说,给你个西山的别院。要是你们在城里住腻味了,便到乡下散散心去。”
张橦询问过,“有没有樱桃沟?有没有水杉树?有没有钓鱼的地方?有没有江南园林?”一一得到确定的答复,满意点头,“很不坏。”
阿迟也慷慨,“定府大街的铺子,给你一个。”张橦笑嘻嘻问,“铺子赚钱不?”阿迟淡定又自负,“我的铺子,没有不赚钱的。”张橦冲她伸出大拇指。
十月初六是正日子,初五下午发嫁妆。这天孙氏亲自坐镇,看着一抬又一抬的嫁妆流水般抬了进来,看的眼都直了。前来围观的钟家亲眷,更是赞不绝口。
更有本家嫂嫂打趣钟珩,“珩哥儿这媳妇可是娶着了,旁的不说,嫁妆是真体面。”
钟珩浅浅笑着,绮丽如春,这些嫁妆算什么,真见着我媳妇儿,你们才该惊艳!
果然不出钟珩所料,次日晚上行过婚礼,新郎新娘送入洞房。新郎小心翼翼揭开新娘盖头之后,围观的女眷们都看呆了。平北侯府大小姐是美貌的,她们都知道,却不知道,会美的这般令人心动。
阿珩,你这媳妇真娶着了。
第二天认亲的时候,孟赉、孟赉的妻子钟氏都来了。钟氏是姑奶奶,孟赉是姑爷,他们夫妇来认亲,身份上说的过去。
钟氏这个人,从小母亲、兄嫂疼爱,无忧无虑长大的,没什么坏心眼儿。这回虽说和孟赉生了气,心里很盼着张橦在夫家受受难为,究竟也只是赌赌气,不是要认真下绊子。眼看着张橦在每一位长辈面前都顺顺利利过了关,虽有些失望,生了会儿闷气,过后也就算了。
“不是说好了,抖抖太婆婆的威风?怎么临阵退缩?”过后,钟氏寻了个空子,悄悄抱怨嫂嫂孙氏。
孙氏一迭声道:“小妹你是不知道,珩儿性子不好,动不动就要发脾气远离京城,再也不回来。你说说,我怎么舍得?他呀,把他媳妇儿看的眼珠子一般。”
钟氏顿觉扫兴。怎么张橦跟她娘亲一样,都能嫁着这样的夫婿?张并功成封侯,还铁了心要取悠然这庶女;钟珩侯门子弟,偏偏能对妻子死心蹋地。这母女俩,运气倒是真好。
钟氏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到了三朝回门那天,张勍早早的过来接妹妹、妹夫。仔细瞅了瞅,橦橦好像跟从前不大一样了呢,嗯,更像大人了。
新人回到平北侯府,张并和悠然把女儿上上下下打量过,见女儿面如桃花,眉目温柔,心里说不清是悲是开喜。女儿,长大了。
“橦橦,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张并淡淡问道。
张橦笑咪咪摇头,钟珩小声嘀咕,“我没欺负她,她欺负我。”师公拍拍他的肩,“小子,有人欺负你,是福份呢。师公倒是想让人欺负,也没有呀。”钟珩微笑,“师公您说的极有道理,极有道理!”
☆、第118章 钟鼓既设(终章.上)
长辈们、哥嫂们看在眼里,有的喜悦,有的酸楚。哥哥嫂嫂们都替橦橦高兴,这丫头总算有了钟情的人,也会害羞了!张并则是心里酸酸的,觉着闺女被人抢走了。
原本是外公最不喜欢钟珩,时不时的给钟珩脸色看。这会儿变成张并最看不惯女婿,不管女婿再怎么巴结讨好他,也不肯给个笑脸。
“橦橦,咱们也生个闺女!”钟珩悄悄拉着妻子,说出自己的伟大抱负,“等咱闺女长大了,我也跟岳父似的,逞逞老泰山的威风!”
张橦扑哧一乐,珩珩啊,你这志气可真是太远大了!咱们才成亲三日,等到怀上孩子,生下来,等到孩子长大……你想逞老泰山的威风,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
小两口在平北侯府盘桓到下午晌才走。回到钟家,钟珩偷偷跟水冰心抱怨,“岳母待我很亲切,岳父么,跟仇人似的。”水冰心安慰他,“都是一样的。你爹爹看你两个姐夫,也是极不顺眼。”
张橦呢,则是常常不经意间,“水姨”就脱口而出。她从小叫惯“水姨”,乍一改成“娘”,还真是不习惯。钟珩每每冲她瞪眼睛,“什么记性!”水冰心佯怒,“敢对我橦橦呼来喝去的?好大胆子!”向着张橦,给钟珩一顿好捶。
钟珩很是幽怨,“娘,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水冰心和张橦看着他那幅可怜样子,笑出声来。
十一月,魏国公府来了位客人,阿迟的娘家表兄,陆琝。今年的秋闱陆琝蟾宫折桂,中了举人,这回是赴京准备明年的会试。
张劢和阿迟礼貌周到的接待了陆琝。张劢微笑道:“岳父在西山养病,西山倒是幽静之处,适合读书。不过表兄若要时常会文,拜访师长,还是城里便利。不知表兄的意思如何?”
陆琝客气的道了谢,“多谢妹夫想着。依着愚兄,还是寻个清幽所在静静心为好。会文访友,明年开了春再说。”张劢自然点头称好,着人送他去了西山。在西山,徐郴能指点他的功课,徐逊可以和他切搓,陆芸能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从头到尾,陆琝端端正正坐着,眼光根本没向阿迟的方向看。
“序哥儿娘,你这位表兄,很知礼。”客人走后,张劢似笑非笑看着妻子,慢吞吞说道。
陆琝,至今尚未成亲。听说他发了志愿,一天不中进士,便一天不娶妻。他的祖父母、父母,为了他这点子执拗,整天唉声叹气,愁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