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见镜月未央走出来,头一个上前问的不是别人,却是一路跟在身边的明为监视实则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十八。

镜月未央抬眉,借着暗淡的火光,并不能清楚看清十八的眸色,只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而这股压迫感却在左护法走近时瞬间又消匿了下去。

“夜半子时,神龙窟。”

“既然宫主没有反对,那么公子几位就算是我鬼宫的人了。”一直跟在左护法身边的妇人蜕下庸俗的假面皮,露出了原本妖艳的面容,发梢之处还滴着水珠,还是刚刚洗了澡抹了香油再出来的,卷而浓密的长长睫毛一扇一扇的,不知是要勾搭谁,“这鬼宫的右护法就是我了,不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右护法,我的本名叫做柔香玉,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妖女一边说着,一手搭到慕容涟漪的肩头轻轻吹了一口气,“香香。”

呕——

镜月未央要吐了。

都是半老徐娘的人了,还特么叫这么卖萌装嫩的名字,天下之大果然奇葩遍地啊,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余光之中,镜月未央看到慕容涟漪的脸都绿了,能叫这么冷漠凉薄的暗夜之主破功,这妖女了不得啊太了不得了!

“十八,你先带几位公子去休息,本护法想跟这位小公子好好……聊一聊。”

最后那几个字,旖旎得几乎带上了颤音。

镜月未央直觉手背起了一片鸡皮,抬眸给彦音使了个颜色,大致意思就是——看到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起这位姑奶奶来,你的那些蛊惑魅诱根本就不值一提。

彦音眸色一暗,脸色随之沉了下来,转头往那妖女的侧脸扫了一眼,淡淡地吐了一句:“这个女人,很厉害。”

方才在木楼里,她根本就没有把看家本领拿出来。

镜月未央勾唇:“你又知道?别是给她迷了去吧,可惜人家看上的是涟漪,不是同一类型的你……”

“看上?”彦音哂然一笑,“她只不过是因为涟漪没有正眼看她,才会觉得不甘心吧……”

“这么说,你正眼看她了?”

“你不是说了,我们是同一类人吗?”

“呵呵……”镜月未央抬手搭到彦音的肩头,一手扳过他的脸面对自己,对上那乌黑亮丽的眼眸一字一顿,“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彦音看着她,柔软的睫毛微微卷起,像是春日里刚刚从土里冒出来的茸芽:“凭什么?”

“因为刚刚,我忽然发现……”

“小心!”

慕容傲海的身材比较高大,贴着墙壁走的时候一抬手不知道挥到了什么地方,瞬间触动了机关迎面就射来三支利箭,镜月未央目光一凝,飞起身一脚踢开其中一支,一手劈断一支,嘴里还叼着一支,面对面压在了彦音身上,鼻尖近得几乎能触到。

“哎呀呀,在这里走路要特别小心,要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谁都救不了。”

十八回头看了一眼,幸灾乐祸地提醒了一句,继续往前带路。

被夜风那么一喊,镜月未央的后半句话就被盖了过去,彦音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发现什么?”

“呵呵,不告诉你。”镜月未央坏坏一笑,翻身从他身上跳了起来,“那样的话我只说一次,是你自己没听清。”

“世间的女子,或是清丽脱俗,或是雍容高华,或是小鸟依人,或是冷若冰霜,然而最讨男人喜欢的,无疑还是柔香玉这样的女人。一眼之下,看到的是那种彻头彻尾诱人的柔媚,柔得像水,媚入骨髓。想当年柔香玉贵为南燕郡主之时,上门提亲的王孙贵族几乎踏破门槛,只可惜孽缘横生,这样的女人却偏偏爱上自己的哥哥,甚而嫉妒成狂杀了自己的嫂嫂,又因修炼《绝情心法》走火入魔,生生挖走了南燕世子的心脏,自此沦为魔道为天下人所弃……”

“噗。”

镜月未央一口吐掉了葡萄籽,听慕容傲海普及武林常识,一边感叹鬼宫真是个好地方,这时节居然还能吃到这么新鲜甜蜜的葡萄,一边搭手放在桌子上习惯性敲着,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别人或许不能理解柔香玉,镜月未央却是深知那种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的感受,一个女人会迷恋一个男到割舍不下的地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个男人对她太好了,好得没有节制没有节操,好得过了头才会让人生出出格而疯狂的想法。不然,在血缘禁忌的情况下,一个天真无邪的幼一女,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兄长生出那种畸形的情愫呢?

慕容傲海已经慢慢开始习惯了镜月未央异于常人的思维,不再对此发表任何评论。

十八却忍不住又往镜月未央脸色投去深深一瞥,眸中兴起了些许玩味的神色。

“柔香玉的生母乃是湘白一族,湘白的女子多妖艳,且特别重视自己的容貌,尤其擅长魅惑之术。柔香玉被南燕王通缉之时曾逃回湘白族地藏身,学得一手族中秘术,又将其融入武学之中。三年前天下第一刀楚详青被斩双手就是因为中了柔香玉的媚术,楚祥青功力深厚却无法抵御柔香玉的心术,可见柔香玉的武学造诣更在此人之上。”

“难道,”夜风忍不住蹙眉,觉得这一趟来得实在太惊险了,他完全是被镜月未央威逼利诱从宫里带出来,然后又连哄带骗地拉到这种魔窟里的!“就没有人可以破解她的媚术吗?”

“真蠢!”镜月未央嗤了一声,随即看向彦音邪邪一笑,意味不言自明,“柔香玉的媚术只对男人有用,换成女人她那套就行不通了。”

吃了些东西,又休息了几个时辰,大家都不敢大意地睡过去,只躺在床上眯了会儿眼。

只有镜月未央趴在彦音的大腿上美美地做着梦,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弯得可以放到池塘里钓鱼。

彦音支肘靠在床头,一手抚着镜月未央秀丽顺滑的长发,看着她右耳上戴着的那枚冰紫色的玉坠发呆。

有人在紧张,有人在忧虑,短短的几个时辰煎熬得像是过了几年那么漫长,而有人却希望时间就这么停下来,停止在这静谧的气氛之下。

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镜月未央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承认,也不敢接受。

因为他抓不住她。

他怕哪一天自己真的沉沦了,她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她宠他,她护他,她哄他,她戏弄他……

所有的场景一一掠过脑际,历历在目彷如昨日,可是她对他越是纵容,就让他更加的不安惶惑,万一到了最后,他才发现——

她骗了他呢?

看着床上亲密无间的两个“男人”,慕容傲海不免叹了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都是倔强执拗的孩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抓着对方的手不肯松开,却还要摆出一副又嫌弃又勉强的样子,迟迟不肯捅破那层纸,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看得他都替他们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