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靠在沙发扶手上江杨,正在和两个止步于小组赛的女孩子谈心,也停了下来。他嘴边上还有着身为东新城老大的标准姿态,可目光却在微微抖着。

江杨第一个动作,摸烟,想起这是在室内,抽不得,于是从胸口深深地压出了一口气,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全湿了:“老六回来了?”

林亦扬的瞳仁深处,浮沉着什么,似泪,又不像泪,滚烫的,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一时没控住。他低头一笑,勉强把冲到眼眶的东西压下去:“对,回来了。”

真到迈过这个坎儿,所有的语言都是贫乏的。

林亦扬,回来了。

这一时间,往日兄弟们像是见到了十几岁在上场前的林亦扬。

那一张轮廓清俊,棱角分明的脸上永远没有笑,总穿着一条牛仔长裤和白色短袖上衣在休息室里走动。他这个人嫌麻烦、嫌拘束,不上场不换衣服,在休息室里坐在一堆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里,扎眼极了。

不和人聊,也不听人聊,进门招呼一声,寻个长椅的一角坐着,一直等比赛。

今天,也是。

东新城从上到下,由大到小,从男至女。

都放下手里的午饭、手机,推开椅子,全都先后站了起来。

“六哥”,“六叔”叫个不停……

林亦扬拍了拍几个站得近的孩子的肩,眼睛扫了一眼场内,径自往北城一角走去。

一堆教练里头有认识林亦扬的,大家交头接耳一沟通,都以最简洁语言给自己带的选手作了解释:这就是当年削过江杨和孟晓东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此时就对着孟晓东的妹子走过去。

休息室内的人,都望过去。包括承妍。

她想是听歌听到喜欢的句子,嘴唇抿着,脸上的酒窝不笑也有一点。

隐约听到身后的几句“六哥”,以为是孟晓东来了。

身后有人拍殷果的肩,她用叉子叉住一小块草莓,低声说着:“哥,我好像太想赢了,想进决赛,想让他看我比赛……”想想就很泄气,真是男色害人。

一只手,摘掉她的左侧耳机。

那个她正在心中鞭挞的男色,此刻已经弯下腰,嘴角挂着笑,去瞧她的侧脸,调侃她:“你叫我什么?哥?”

殷果猛回头,她感觉心跳得要梗住了,浑身所有的血液都在往头上冲,人直晕,真的晕……

还让不让人比赛了……

第29章 豪情仍在心(2)

她左手在心口上按住,眼睛真红了,喉咙哽了半天,没蹦出半个字。

林亦扬又笑,低声问:“对孟晓东说得挺顺,看见我,说不出了?”

殷果说不过他,推他,一下不行,又推了一下。

这反应就是个刚恋爱的小女生。

“也不提前说,”她带着鼻音,埋怨着说,“吓得我要心脏病了。”

“不高兴?”

……

明知故问,是高兴疯了。

林亦扬在她左侧半蹲下来。他左臂上勾着的外套上还有水,是外头的雨水,运动鞋底下也是,头发也是半湿的。

眼里还有一点红,润着水,是刚刚进门时的情绪所致。殷果不会知道他曾在心里构筑了多高的一道墙,也不知他跨过自己的自尊心用了多大的力气。

殷果只看到,他身上有水,没带伞,一定是从地铁站过来的。

他把她膝盖上搁着的塑料盒和三明治放到了墙角的地上,还给她把盖子扣好了,最后,半蹲在那,对她伸出了双臂。

殷果心里一悸,抱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像小孩一样抱了半天不肯撒手。过了会儿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往下低,埋在了林亦扬的颈窝里,小声说:“也不带伞,头发都湿了。”

又是满身的尘土气,火车远道而来的气味,想攻克一个女孩的心,行动远比语言更有力度。单是这往来纽约和华盛顿的一趟趟的列车,路途的长度,就足够了……足够了。

“一直提前跑过来,还能毕业吗。”她又担心。

一个大四尚未毕业的人,竟还要担心他的学业,纯粹是操心过度。不过林亦扬觉得被人如此关心还不错,逗她玩着说:“不毕业,你就不要我了?”

殷果的脸在他颈窝里一个劲儿蹭着,过了会儿,认真说:“不毕业也要。”

怎么都要。

林亦扬笑着,用脸贴上她热烘烘的小脸。

两人在角落里,一个半蹲着,一个坐在小椅子上,抱着,在小声说话。林亦扬抱殷果没有一点虚伪的,抱得是结结实实一点缝都不留。也不理会旁人。

东新城那边的一众人下巴都要掉了。

包括江杨,也没想到林亦扬谈个恋爱是最腻味人的那种风格,是万万没料到。更别说昔日里被林亦扬按在球桌上削哭过的一干兄弟们,以及在内心无比崇拜、渴望见一面小师叔的一干少年少女们……大家全都真实地体会到了吴魏这两天老说的“栽了”是什么深意。

北城的小师妹,太牛逼,没话说。

远处的江杨饶有兴致旁观着,陈安安低声说:“千万别亲,这传出去,人家孟晓东妹子的名声就废了。”毕竟是国际公开赛,代表的是中国军团,在赛前的休息室里要真亲上,不是一个运动员该干的事儿。

“不会,老六有分寸,”江杨倒不担心,低声说,“他对这个赛场,有敬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