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果下了车,被林亦扬带到大门外,看到“东新城台球社”的牌匾,经不住去观察四周。
大院的红围墙和铁门,拦出了一块独有的地方,这边是主楼,那边是一层的二层小楼。小楼后边有一块空地专门停汽车。
今天俱乐部的全体人员都去了追悼会,回来的人少,加上林亦扬的那辆车,不过三辆。
林亦扬因为看到殷果,消沉的情绪有了一点好转,再加上今天全部事情都处理完,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比前两天好了不少。但心头的乌云尚未散尽,依旧话少。
殷果也不想在今天和他多聊什么,只想陪着他。
一楼有一群小孩在练球,年纪很小,都不到十岁的样子。
她跟着林亦扬走上楼梯,迎面下来的是承妍和几个东新城的年轻女选手,这次全美公开赛和世锦赛都没有承妍,两人这还是在当年纽约一见后……第二次打照面。
她看到殷果也很意外,在追悼会上人太多,根本没留意到彼此。
“六哥。”承妍在叫他。
余下的人七嘴八舌在叫他:“六叔。”
林亦扬点头。
女孩子们蜂拥下楼,楼梯大部分被她们占了,林亦扬见殷果停在那,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带她从最右侧上了楼。
等到俩人拐弯了,背影消失了。
承妍还扶着楼梯扶手,在那压着内心的诸般情绪。
殷果走在林亦扬身边,因为承妍分了心。先前把这件事忘了,如果林亦扬回到东新城,就要每天和承妍见到。而自己要比赛、训练,和他聚少离多……
林亦扬走到二楼南面第一间办公室,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
门推开。
里边有简单的办公桌和沙发,茶几上,烟灰缸里烟灰积满了,凌乱地堆着各种烟头。
是昨晚上几个大男人在这里聊了整宿留下的,上午开了半天的窗,烟味也散了七七八八。林亦扬去把窗户都关上,窗帘也拉上。
殷果被他拉着手腕带到沙发上。他先是让她坐下,又以最疲倦的状态躺到沙发上,头枕上了她的腿:“人不太舒服,”他哑着嗓子说,“睡会儿。”
她从没见过如此的他,哪怕当初生着病,奔波在两地和她谈着近乎于异地的恋爱,也是游刃有余。而现在,他把几日来撑着自己的心气都散了,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这是他从回来后最想睡,也唯一觉得自己能睡着的一次。接手东新城是昨天的决定,所有私人物品还在自己的球房,这里的宿舍也没收拾,办公室床都没有,只有这个皮沙发。可好像回到这里才是对的。
他想起清明节那天弟弟敬自己酒,还是那句话:找个家吧,哥。
……
躺在这间办公室的沙发里,他没有比今天更想要这个东西:一个家。
家里有她就行,也只有她了。
第51章 命运的潮涌(5)
林亦扬用手背挡着眼睛,将这冲动的念头压了回去。
两人确定关系到现在一年零一个多月,见面的日子却极少,到今天才28天。因为见得少,他都尽量让她看到好的自己。而那个也会烦躁失意,颓废不自信,会有坏情绪和消沉低落的林亦扬,她几乎没见过。
而且她才刚毕业,二十二岁,要他是殷果爸妈,也不会高兴女儿这么早步入婚姻生活。
林亦扬一直不出声,殷果反而先迷瞪瞪睡着了。毕竟是长途飞行回来,也累得要命。
梦里,敲门声一声比一声重,殷果懵懵地睁了眼,林亦扬也被敲门声惊醒了,翻身坐起,缓了半分钟才去开门。
门外,吴魏咳嗽了声:“孟晓东打电话给江杨,江杨找我,让我来把你叫醒……说别太晚,今天刚回国,家里都还在等着呢。”
林亦扬抬腕看表:“知道了。”
以为下午会醒,没想到直接睡到天黑。
吴魏传完话,识相闪人。
林亦扬关了门,从墙角的一箱矿泉水里拎出来一瓶,拧开润喉。
怎么都睡到天黑了?
殷果也没想到自己和林亦扬靠在一起能睡到这个时候。她揉着肩膀,走到窗边想呼吸新鲜空气,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大铁门和旁边的二层小楼。
瞧了会儿风景,感叹着:“你这里比旧北城大多了。”
“过去只有二楼,”林亦扬开了灯,“我退出那年,江杨接了班子,你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功劳。”这个殷果知道,表哥也说过。
江杨接手时年纪很轻,二十刚出头,一带东新城就是十几年。
赚不到什么钱,全靠一腔热血和真心热爱。
“他胳膊的手术早该做了,一直拖着,都为了球社,”林亦扬不无感慨地说,“他最好的十年都在分心,分给了东新城,要不然个人成绩会更好。”
他是真心希望江杨能自由几年,单纯打打比赛,补偿江杨十几年来的辛苦。
“你这次为什么忽然接东新城了?”这是殷果一路回来的困惑。
“一开始不想接,”林亦扬说,“一是对老师有愧,二是和江杨理念不同。他想用明星球员的号召力来壮大这行,我更想培养一种像斯诺克在英国,九球在美国的文化氛围。所以回国本来想单干,但和老师谈过两次后,发现老师是支持我的。”
老师当时的原话只有五个字——想到就去做。
贺老和林亦扬脾气是最像的,最能说服他,也自然改变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