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不再说话,赶紧颤颤巍巍地卸下医箱,擦了把汗,转身准备为魏央拔起箭来。
萋萋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大夫为魏央解开衣衫。他怀中的一张信封吸引去了两人的注意力。那信封已经很旧,上面还有被粘过的痕迹,此时的一小半已经被鲜血染红。
大夫拾起递来。她便接了过去,但因颤抖,一个没拿稳,便掉在了地上。
萋萋赶紧去捡,这时才注意到,那信封上赫然写着“魏央亲启”四个大字。萋萋呆愣了,因为那正是昔年,她从东宫出逃之时,她写给他的呀!
萋萋心一颤,那信封颇鼓,一摸便知里头不止一封的样子。她胸口“砰砰”猛跳,登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也有了一种预感。她颤抖着手,见有信纸已经从信封中露出了一点,便将其抽了出来。
胸口猛地一击,两行眼泪毫无防备地流淌下来。她抽出的第一封信实则也不是一封信,而是那年在那家医馆,她给他的一张字条。
字条上言简意赅,只写着:七日断魂散和俩人后来相见的那家寺庙的名字。
萋萋心被揪起,这时不由自主地去抽那第二封。
那第二封竟是三年前在魏家,她求他帮她取回姐姐嫁妆时,留在那块岩石下的一张字条。
萋萋不受控制地双肩耸动,突然之间,只觉得心疼的不行。
纸张已经泛黄,粘了又粘……就这么一个东西,一个一文不值的东西,他竟然视若珍宝,留了三年,还一直带在身上……
魏央……
萋萋双眼朦胧地朝向床边,看着那已经几近失去意识的男子。
“你一定要活着啊……”
这天,萋萋在他床边守了一天一宿。
羽箭虽偏离心脏,但射的极深,被拔出后,魏央便没了回应……
“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那大夫最后摇头叹息,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萋萋在他身边陪了两天两夜,和他说着话……滴水未进,更是什么也没吃,终于在第三天,自己也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之时,她只觉得被褥丝滑,有人在喂她喝水。
萋萋恍惚睁开眼睛,魏嘉良的那张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萋萋。”
声音柔和,男人笑了。那笑容很好看,很温柔,和对待别人全然不同。
萋萋一见是他,蓦然起身,一把就打翻了他手中的碗。
她怒视着他,死死地盯着,也不问他话,甩开被子便下了床,披了外衣直奔魏央房中。
天气阴寒,魏央依旧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萋萋摸了摸他的脉搏,微弱,和前几天几近一样,并无变化。她叹息一声,为他盖了盖被子,喂他喝了些水。
“魏央你一定要醒来,小公主在等你。”
不时听见房门声响,萋萋侧头,余光见魏嘉良进来。
“你若不吃不喝,我只好把他送走。”
萋萋站起身来,朝向他冷漠的脸,“我想知道,一个人能心狠成什么样,会对自己无辜的侄子下死手?”
“他和我作对,妄图劫走你,便不无辜。”
“那你又凭什么要我,凭什么随意左右我的命运?”
魏嘉良不说话了。
是,萋萋看出了他对她和对旁的人不一样。他对她温和,看她的眼神也很特别,更不管她怎样对他,他对她都依然如故。
但他对她不是爱情,也不似亲情,就是一种寄托,一种很自私的寄托。他不在意她愿意与否,心悦与否,就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可是魏嘉良你想过么?我姐若是在天有灵,她只会更恨你!”
萋萋死死地盯着他,说完这句,冷然离去。
烛光,月光,床上昏迷着的少年……
人影,物影,房门微微晃动,男人立在房屋正央,神情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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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会吃东西。她不想死,也不会轻易寻思。她会好好活着,不是为魏嘉良,是为自己和颜绍,还有他们的孩子。
月上中天,她望着床顶,躺在一动不动,许久,还是下了床,再次去了魏央的房中。
但还未走近,行到魏嘉良房间却突然听见里头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萋萋脚步一滞,究其原因,只因那两个声音她都听过。
一个是魏嘉良的无疑,另一个怎么这么熟悉……
她胸口骤然狂跳起来,还想再听,辨认一番,但里面的话声却止了。而后没多久,萋萋便听见了脚步声。
她立时钻进了隔壁一间空房,将门开了一个小缝,愈发地紧张,这时见有人从魏嘉良的房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