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而我在心中则有些哀叹,现在看来是只能靠做生意和搞西游记旅游的机会才好见见非珏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西域,我说我在秦中大乱前在西安也曾小住一段时间,想与他谈些西安的民俗风情,可是他却聊意缺缺,只淡淡说是走得时候太小,什么也不记得了。

第二日,我推掉一切应酬,只为了在织机厂接待非珏,他认真察看,不时提些问题,后来一下子订下了云锦,苏绣缎,杭绣缎各三千匹的订单,这不过是张中型订单,但我却心花怒放,生意生意,便是这样开始有来有往的嘛!

以后常常能看到你,也是一件好事啊,非珏,这与我是幸还是不幸呢?

我有时问他,他要这些绸缎可是要做生意,他哈哈大笑,满是豪气万千,睥睨天下地笑道:“不过是赏些家奴姬妾罢了,”他喝了一口茶,眼中放出一丝奇异的柔和光芒,笑道:“确然那云锦是单单给我那爱妻的,她十分喜欢绣品,在我眼中,也只有她配得起那云霞一般的云锦缎了。”

我的心抽痛起来,四周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然后我又以东道主自居,邀请他遍游江南各地美景,一幅花天酒地的败类模样,他微笑着答应了,那笑容高深莫测,我却没有去专研那笑容背后的真意,只是觉得我的世界插满欢乐的旗帜。

这一日,我们画舫游西湖,满面开阔的湖光山色,软山细水中,我为非珏解说着沿图景点,他则含笑而??

我称转身时假意掉下一根挂着玫瑰银牌的银链子,果然非珏检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一会,眼神一阵恍惚。

我不由心花怒放,他可是认出来了?

他又皱着眉头看了一会,问我:“这东西方才从君兄身上坠下的,君兄怎么会有柔兰的饰物。”

然后他递给了我,我踟蹰地看着他,勉强地笑着:“这是一位故人相赠的珍宝,公子不觉得眼熟吗?”

他微微一笑:“如此做工粗糙之品,在弓月城的街市上,数以万计,确实有些眼熟,”他皱着英气勃勃的眉头:“君兄的故人是否故意欺玩君兄,君兄万万不必将之日日挂在身上,如此伪物,实在贻笑大方。”

我心中喝着苦酒,慢慢举手就要接来,这时舟身一个摇晃,我方趔趄,一只猿臂已将我扶住,我紧挨在他健壮的怀中,只觉得幸福无比,不由自主地反身抱住他,喃喃道:“非珏,你当真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非珏却轻轻将我推开,眼中幽冷若深潭,不再有往昔的温存,甚至还有讶异和一丝淡淡的不快:“君兄说得,我可是一点也听不懂,倒是莫要再跌下湖去了。”

然后走入船舱,只余我一人独立舟头,迎风伤魂不已。

这几日我不理生意,不理孩子们的教育,粘着一个西域商人,吴越之地传得沸沸扬扬,说我被这异族男子给迷住了,想要用重金收留人家作男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风言风语传到了非珏耳中,还是那里泛舟对他无礼,反正没几日非珏便前来辞行。

那一日,长亭送别,我无法不泪盈满眶,送上为他准备的吃用之物,他亦是镇定收下,身后的七名护卫流露着暧昧,为首的阿米尔看我的眼神深思。软轿中有一倩影,一双妙目似乎隔着帘子打量着我。

我勉强笑道:“这位定然是你口中的爱妻吧。”

非珏仰天长笑,酒瞳充满了因爱情而四射的光采:“她是我的眼睛。”

如此视若珍宝......

那么八年前的我又曾在你的心中占有怎样的地位呢?

我苦涩地对他说道:“裴兄,你可相信,如果因为时间和距离,改变了外貌,甚至没有了记忆,只要相爱的两个人,还是能互相认出对方,找到彼此失落的那颗心吗?”

非珏沉默了半晌,看我的目光有些迷惑,然后飞向那乘软轿中,释然道:“我信。”

却见他回过头来对我璨然笑着:“因为我已认出了我今生的爱人。”

我本欲说出口的满腔情意,瞬时化作一片灰烬,只能手中紧紧握着那根玫瑰银链子,隔着雾气看着他的目光追随着轿帘深情款款。

他微笑着,翻身上马,轻唤着:“我们出发了。”

帘中的艳姝娇唤道:“是,夫君。”

十骑扬起了滚滚烟尘迷乱了我的眼,我的手颓然地松开,玫瑰银牌坠了下来,在我手上无力地摇荡着,犹如我的心。

齐放在我身我轻叹道:“主子......想开些,他本是练过无泪经的人,想是前尘往事皆不记得了。”

我的泪如泉涌,终于明白了原青舞为何会那样痛苦,而无法开解,一个女人也许可以忍受所爱移情别恋,贪欢寻新,可是却无法忍受他将自己完全遗忘了。

我在他的生命中竟然连过客的资格都没有了?

非珏,你教我如何能忘了你?

如何能忘了紫栖山庄五年的相知相怜相惜?

如何能忘记木槿湾旁,巧梳妆成的风流俏公子为博心爱的木丫头一顾,倒拿着诗集,朦胧吟叹?

如何能忘樱花林下的青玉案,那第一个拥抱,那第一个吻,那第一次的表白啊?

为何一切在你的心中已化为尘埃,甚至连驻足的机会也没有给我留下呢?

是啊,你的心中已经驻满了另一个窈窕身影,而我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长相,我就开始深深嫉妒起了她,她拥有了你全部的爱啊!

而这份爱是每一个女人所渴望的生命中最奢侈的东西,那种单纯而热烈的爱情,似鱼水不可相离,若花叶相连难分难舍.

这份爱情曾经完全属于过我。

这难道还是上天对我移情他人的惩罚吗?

我心痛地无法呼息,只是坐在野樱树下用袖子摭着脸任由热泪滚滚,根本听不进齐放在说什么。

☆、第八十八章 花心似我心(一)

作者有话要说:

同所有的失恋人群一样,我开始了很没用的借酒消愁,齐放本来想管,后来发现我用来喝的酒皆来自库存,是段月容专门为我配的米酒,度数极低,便苦笑着由着我发疯,我把生意都交给了孟寅和齐放,对外称病。

那个京口差点被我的马车撞死的豆子,倒是很有心的天天跑来看看我,嘴上不说什么,眼睛里充满怛心,他坚持要来照顾我,可是太子和夕颜却很喜欢他,就把他硬拉了去,却被我发现他在给我的米酒里兑水。

难怪哪,我就说我怎么晚上还是睡不着,脑中只有灿烂的樱花雨,只有那红发少年,他的青玉案......

我醒也罢,醉也罢,口里反来复去就是那首青玉案,头一遭忽然觉得原来赵孟林先生说的只有三十岁的寿命也是挺长的,我已经这样畸形的生活了七八年,而我又要这样地生活下去多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