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非白叹了一口气,:“若你真成了相夫教子的女人,你便不是你了,想是便再看不见你脸上的笑容,木槿,其实那时在瓜洲的你可当真万分美丽呢。”
然而,段月容不止一次在信中讽刺我是花痴二百五,活该被原非白这个拆白党还有原家骗个干净,倒难为他记得我跟他提过的关于拆白党的来由,于是我在回信中“诚挚”地感谢他提前同我分了财产,保存了实力,无私地遵从了现代新婚姻法,(当然,他段月容理解的新婚姻法是不但提倡妇女自强自立,而且还要为夫君奉献一切的“深刻内涵”,以前我同他提起过的时候,他相当赞成并拥护,并且理直气壮地认为如果这一法律在大理实行,那么将来有一天他解散后宫会为国家节约一大笔钱),于是他客气地又在回信中表明了自己自然是高瞻远瞩的,不过是为了让我少败点家,替夕颜尽可能地多留下点将来杀光原家人的资本,这样才能让我更痛苦,所以留给我的钱算是赏给我的嫁妆,好歹我也跟了他几年,我若未被原折白党整死,到时原家人倒台了,我衣衫褴褛,流落街头,沿街乞讨时,好赖也有点路费赶回来才能哭着求我和夕颜原谅云云……
那封信愣把我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反正我们挖苦讽刺升级到污辱漫骂,来来回回地几十封信,最后双方都觉得没完没了,才改了话题。
言归正转,我估计对外而言司马氏是原氏最大的秘密,可是对于司马氏与原氏互相之间基本就透明了,可能连某位主子放个屁,这地下的老少爷们都能清楚地知道是哪个放的。
我曾听暗神说过瑶姬夫人今年四十有二了,可光看这身材可实在是曼妙多姿,性感直逼魔鬼,反正比我的要好看多了,而那个黄莺儿所建议的这种搭配的确最显身材。
我便含笑轻点了点头,表示默认:“夫人穿着这轻纱云锦必定姿容焕,贵不可言。”
瑶姬淡然一笑,没有回复我,只是回到座位上,略一摆手,一阵雅乐响起,那二位侍者便翩然起舞,跳起那娇美柔和的绿腰舞。
虽戴着面具,未见容貌,却见二人身姿亭亭玉立,加上高强的武功底子,只觉二人轻盈若飞,徐缓舒发,渐渐由缓至疾,舞在半空之中,若仙子下凡。
赞叹之余,内心一放松,略转目光,眼角余光处忽觉好像有无数人正看着我,猛一转头,顿时轻呼出声,原来我左边的墙壁上大紫缎子被揭了去,竟贴了无数的面具,很显然,暗宫中人那怪异的心理全体现在装修风格上了。
每一张面具自然长得都不一样,表现了不同的人物,可是这种风格也够瘆人的,哥特风格在其面前变得非常无力,巴洛克风格无法体现其张扬的百分之一来。
在黔中的君家寨,家家户户农闲里就喜欢拿后山的竹片子编些小玩意儿,或是挖些断根做些根雕,有些高手比如龙道三兄弟的手艺,闻名邻近山头,有时候连隔壁山头的少数民族头人家都会亲自派人到君家寨来定购,更别说那天人以及修罗们的巨像,还有石壁的壁画,精美的石刻,以及眼前鬼斧神工的面具,都表现了司马家后人惊人的艺术天分。
前世有一个网络写手的朋友海包子曾经激动地告诉过我,搞艺术是需要一些不幸的,因为只有不幸的经历才能催生出艺术家内心深处的感怀和激情。
☆、第二百二十五章江山匿龙吟(三)
前世有一个网络写手的朋友海包子曾经激动地告诉过我,搞艺术是需要一些不幸的,因为只有不幸的经历才能催生出艺术家内心深处的感怀和激情。
我现在深深感到那些话多多少少有点道理,而这里的每一幅面具更是我两世所见过的精品的,里面的面容虽各有千秋,但每一个人物的表情皆诠释得微妙微肖,怒者痛苦而扭曲,哀者则仿佛痛断肝肠。
“这些陶面具不知为何人所作,精美绝伦到在其次,胜在神韵如此动人呐。”我不由出口问道:“莫非是夫人所作?”
那瑶姬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这里暗无天日的,漫漫长夜……总归要为自己找一些事做。”
我又赞了几句,假意盯着面具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端倪,好尽早脱身。
“你若喜欢,我可以教你,”她看着我的眼睛,飘忽地笑了一下:“反正以后也会用得着的。”
灯火耀了一下,印着她诡谲的笑容,好像我面前正坐着一个幽灵,我心中咯噔一下,要命了,莫非她要长期囚禁我于此么?
我暗中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地谢了一下她,她却只是淡笑着,转眼又饮下一盏。
我再回看那些面具,好避开她可怕的目光,心中毛了起来,好像里面有几个人物原形我尽然认得,有一个应该是原青舞,满是诡异邪恶而又放荡的表情,还有一个尽然是段月容,不过表情全和铜像一般,那揪心的痛苦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在这些面具上了。
段月容曾经骄傲地对我炫耀,他其中的一位崇拜者,一位专写“野史艳趣”的作者飘飘生曾经这样痴痴写道,没有一个人可以经得住段月容一个不经意的笑容,那风情,那魅力(省去自我吹捧五百字),当时我如是鄙夷地打破了他的自我陶醉,:那飘生必是散光眼加五百度近视。
我想段月容定是听懂了我的讽刺,因为答复我的是耳边颤悠悠地钉着一支疾飞而来充满杀气的凤凰奔月簪。
可是我确信,更多的人将会经不起他痛苦的表情,因为我越看,心里就越噬心地难受,不由自主地抓紧衣襟,低下头去。
“看不下去了吧,”瑶姬摇晃着酒杯,淡然道:“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这个铜像,竟然难受地哭了起来,还唤爹爹救了这人,爹爹阿娘只是笑我的天真,可是那时的阿莲听了,却一把夺了三叔的斧子去砍那修罗身上的铜链子,那时候他连十岁都不到。”
难怪那修罗的左腕处的铁链有一道浅浅的凿痕,那时司马莲毕竟是个孩童,想是力气不足。
不过,真难以想像,司马莲还有这位喜怒无常的瑶姬夫人,却有如此纯真的年代!
“那时候的阿莲是多
么纯良,我们一起都那么恨可恶的原家,不让我们看到那温暖的阳光,小时候我总想快快长大,嫁给阿莲,然后离开这黑暗潮湿的宫殿,可谁又知道,自从见到了他,我和阿莲全变了。”瑶姬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将盅中美酒一口饮尽,有些美酒渐沿着嘴角处轻流了下来,那雀儿便过去替她轻拂,她微挡,恍惚地看着我一阵,喃喃道:“靖如说,你身上有一块叫紫殇的宝石,能让人想起很多往事来,以前妖叔也向我提过,我都没有当真,现在我可真信了,雀儿,你觉得亦是如此吗?”
那雀儿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莺儿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靖如,怎么又出来个靖如?靖如又是谁?
我不敢看瑶姬,怕她看到我目光中的思索,只得移目过去,看到最高处我不觉傻了眼,两只面具长得一模一样,神韵却不截然不同,左面那只神情高傲却心事重重,右面那只则挂着诡异觉而深遂的笑容,尽然全是我公公的当今圣上的高仿真轮廓。
在整整一面痛苦诡墙的最高第二排,右侧第一列竟出乎意料地挂着两张小孩儿面具,煞是可爱,然后向右各延伸出两排来,竟由小到大依次排列着,慢慢显示着这两个孩童从年少到年长的成长规律,自脱去幼稚到走向成熟,我猜是可能是一年一张,共有二十九张,这个面具的两个原型应该已经二十六岁。到最后一张看出来应该是一男一女,女子貌美温和,面带幸福之色,而男子虽面容俊美,眉宇间甚是深沉,像是心事重重。
等等,这两个人年长的笑脸有些眼熟。
“那是我的珠儿和定儿,”瑶姬伤感道:“他们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原家人给夺去了。”
我一听,奇道:“原氏为何要抢您家的孩子。”
“还不是为了那愚蠢的三十二字真言。”
“因为我的定儿和珠儿是双生子啊。”瑶姬醉熏熏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什么双生子诞,龙主九天的屁话吗。”
她使力一甩琉璃盏,恨恨道:“简直是狗屁中狗屁。”
“凭什么生下两个孩子,就一定要做那皇帝,他原家希罕,就以为全天下人都想做那狗屁皇帝啦?我和靖如只想长相厮守。”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一下子飞上去抓了那张诡异笑容的圣上面具,微一用力,化为灰烬。
这么说瑶姬有两个孩子被原青江抓去了?既然被原青江忌惮,必是原氏血统,联想到非白曾经叹婉地提过,他的大伯本名原青山,后来才改的名叫原青枫,字靖如,可能是当时为了不引起轩辕皇族的侧目才改的。果然,那银钟魁是原青江的孪生兄弟了,当年可能遭遇司马莲却险象还生,索性假死在暗宫中
,可能是那金阎罗圣上本人,又想起兰生进暗宫时提过有一代原家主子英雄难过美人关,莫非是指这个原姓人,那位美人便是这个瑶姬?
我明白了,这两张面具,瑶姬毁去的那张应该是圣上原青江的,而另一幅满腹心事的才是原青山的。
“那珠儿定儿如今可还活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瑶姬流着泪点了点头:“我的珠儿嫁给了当世英雄,我的定儿号称当世张子房。”
原来是一男一女,这龙凤胎也算能化龙的双生子,也要抢哪?
原氏的问鼎之路,刀锋所向,肝脑涂地的何止蚁民死士?决然绞碎伦常血脉束缚,焚情弃心才是那不世勋业的真相吧?
纵观原氏的女人里,原配秦氏,谢梅香,锦绣,连氏,轩辕皇后,到眼前的瑶姬,纵使绮罗裹身,金殿娇养也不过是那另类囚笼,要么没有子女缘,不是阴阳相隔就是骨肉离散,要么被迫沾满血腥,成为杀人利器,无论她们怎样选择在原氏的生存方式,原来她们的人生早被绑架在所谓“龙主九天”的战车上,命运无不引人深思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