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仰天大叫,散落在地的琉璃激射出来,齐放举起桌几挡住碎琉璃,奈何太多了,小玉昏了过去,眼看一块碎片飞向珍珠,小玉推了一下珍珠,另一块碎片向我飞来,小玉惊声尖叫,一个身影快速地挡在我的跟前,挡住了这块致命的琉璃。
司马鹤趁机一把抓住了司马遽,再次勒紧了他的脖子,阴森而乖戾道:“原氏中人,永远是魔鬼的化身,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司马鹤拉着司马遽消失了在房中,原青山在雀儿的帮助下,扶起瑶姬,三人转瞬消失。
青媚和韦虎他们闯进来时,只有姽婳还扑在我身上,她的身后插着一块玻璃,汩汩地流着血,我使劲力气唤着她的名字,可是苍白的小脸却不复睁开眼睛,直到这一天,我们才知道,她是非白安排我身边的保镖,出身东营,而这是她第一个任务。
众人惊魂未定地收拾着残局,非常有默契地不去问发生了什么,作鸟兽散。
我记挂着重伤的姽婳,还有暗宫中人的命运,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我,才放出这样一个可怕的怪医。
三天后的夜半,我从恶梦中惊醒,却见床头坐着一伟岸人影,吓得正要叫人,那人却低低道:“是我。”
我听出来了 ,是司马遽。
我便慢慢坐起来,他倒体贴地给我在背后加了一个枕头,
“瑶姬夫人如何了。”我开口问道。
他在那里久久沉默着,我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我该怎么样同珍珠说呢,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我而引起的。
就在我绝望时,他却慢慢开口道:“母后方才醒了,先生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也松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您老倒是早点说啊,害得我心里难受了半天,但想起一切其实都算是暗宫人讲义气,为了救我才引起这些事端,便收回瞪他的目光,低低说了声:“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才让瑶姬夫人受苦了。”
他对我摆摆手,语气中万分疲惫:“不关你的事,都怪我小时候淘气。”
“那块石头的事…….。”
“不用说了,”我对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不是你害我的。”
“你相信我?”
我点点头,发现他的手有点颤抖,“受家法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轻叹一声,又问道:“那妖石的去向全招了吗?”
他又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这个鹤叔从小是个学医的天才,他是妖叔那一辈的人了,母后小时候同司马莲一起闯紫陵宫,本来他是同阿娘的母亲一起去救她们的,仗着武功绝顶,是那一群武功高手里唯一活下来的一个,他从紫陵宫里带着两个孩子逃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这块邪王石来,自那时起便疯疯颠颠的,说这是神人赐给他的,可能也同我母后一样,见了紫陵宫里不干净的东西,受了强烈的刺激。”
司马遽叹了一口气:“可是他的医术是咱们暗宫数一数二的,几乎没有他救不回来的人,且他本是去救人的,也算受害者,所以暗宫中人便同原家人商量,想留下他,只是要将他锁起来,自我记事起,大人们便对我说,有一个怪神医关在对面的寒烟岛上,可是有一日,忽然大人们很惊慌,说是这个鹤叔竟私自逃出来了,大人们都人心惶惶的,而那时的好手在皆在紫陵宫中有去元回,新旧青黄不接的,唯有不问世事的妖叔能制得住他,偏偏妖叔记性又不好,不愿意再出紫川了,暗宫中人也怕妖叔万一出了紫川想起往事,也会伤人。”
“唉!我那时还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便设计骗他前往紫川,说不如向妖叔炫耀一番,再一起看看能不能查清这块妖石的来历,他信以为真,进入妖叔的地界,我便联合妖叔将他用千年乌刚锁了,然后妖叔又用紫川之水将他的记忆抹去,我编了一个故事,他就以为的确是自己认错了,不过是块普通石头,愿赌服输,便也没有想过再要将锁铐去了,可是这三天,暗宫里面没有一个人过得太平的,好在妖叔又将他制服了。”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这里,梆子突兀地敲了四下,惊破了死寂,冷月无声,银子般的月光正洒在墙头的凌霄花上,好像无数华丽的眼睛正清冷地看着我们的痛苦。
我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那块邪王石,你是几时给锦绣的?”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白面具的脸瞪着我:“你……。”
我没理他,只是笑笑:“我只是想知道,我猜当初你把这块石头送给她,并不是要伤害她,而是要帮她对付某人吧!”
他慢慢坐了下来,讷讷道:“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你这女人,猴精猴精的。”
“这是我少时的事了,说实话连我自己也差点忘记这块石头了,”他用手轻抚了一下额头,似乎有点尴尬,只听他叹了一口气道,“只依稀记得那时的她总是恨自己太弱报不了大仇,便躲在西林里哭,那个时候我也不知怎么的,只是很讨厌看到她流泪的模样,于是便想帮她除掉那柳言生,便把这块石头偷偷取了出来给了她。后来柳言生死了,我也不想这祸害人的东西留在暗宫,便也没有去深想,久而久之,便也忘了。”
我的胸腹这几天明显好了很多,基本已不疼了,可是此时此刻,还是跟着我的回忆隐隐地疼了起来,我抚上伤口,深深望着他:“谢谢你曾经照顾过锦绣。”
他似乎平静下来,又看向我:“你竟然相信我说的话?”
我看着他的面具,平静地笑道:“因为你是非白的亲兄弟,所以我无条件地相信你。”
他呵呵了两下,没有任何感情地问道:“你如何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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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双生花不发(三)
他似乎平静下来,又看向我:“你竟然相信我说的话?”
我看着他的面具,平静地笑道:“因为你是非白的亲兄弟,所以我无条件地相信你。”
他呵呵了两下,没有任何感情地问道:“你如何会这样想?”
“方才司马鹤前辈离得我近,我听到他是明明对着你,也恶狠狠地咒骂,原氏中人全是吃心的恶魔.....你虽称呼瑶姬夫人为母后,可是我一直就觉得很奇怪,明明你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却对你时冷时热。”我叹了一声,淡淡说道:“后来我才明白,因为可怜的瑶姬夫人,自己也一直很彷徨而无奈,实在无法确定该爱你还是该把对原氏的仇恨全发泄到你身上,就在三天以前,我想她和你全都明白了,原来她把你看得比她的性命还要重。”
黑暗中的司马遽混身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头深深地垂了下来。
我停了两秒钟,确定他身上没有攻击的任何信息,便继续说道:“我很久以前就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当年的圣祖陛下和圣上可以轻易地平息了暗宫的叛乱,对原氏,是盟友背叛,夺妻之恨;对司马氏,则永失自由,弑子之仇!!无论哪一边,都是切肤之痛,刻骨之恨,不管怎么样,即便暗宫最后愿意顺服,原氏凭什么让司马氏再回到原来那种互相信任,合作无间的状态呢?”
可是,如果让自己的兄弟,甚至是让自己其中一个儿子做人质,或是过继给暗宫,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不是吗?而相对的,暗宫也把自己的一对孩子送给了原家做质子,这样彼此把对方的孩子看作至亲骨肉,自然可以相安无事,再说原氏长子入赘司马氏,本来就已是司马家占便宜了,更何况是亲上作亲,”我轻叹一口气,慢慢向他伸出手来,他疑惑了一会,慢慢接住我的手,我像亲人一般握住他的手,感到他手心溢的汗水,慢慢地颤抖着:“我自入了西枫苑,我便发现你可以进出自由,永业三年,非白对付原青舞,后来非白把我托付给你,而你又把爱妻独子托付给非白,想来你必定同非白关系匪浅,后来我渐渐发现你同非白,无论武功,行事上的合作都太有默契了,彼时是想非白少时常在暗宫治病,你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故而了解彼此,却不知你们本就是亲生兄弟,自然心有灵犀不点通。”
“永业三年那次在温泉,你故意给我看你易了容的刀疤脸,是不让我发现你同非白长得相似,而上次在暗宫出逃后,你故意胡乱弹琴唤醒我,是怕我发现你同非白一样有冠绝天下的音乐造诣。”
“那三十二字真言,双生子诞,龙主九天,我虽然不知道,原氏凭什么认为只有诞下双生子,才能有继承权,可是圣祖有了圣上和大爷一对双生子,便引起了明家的警醒,就算圣祖把大爷放到了暗宫,却还是引起了日后的原明相争,灭门之祸,而圣上有了非白和你这一对孩子,便真得认真为你们谋划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留下了非白,选你作了质子,可是圣上却为此残害了突厥女太皇,害死了非珏的一个兄弟,本来他也是一对双生子,”我沉痛地闭上了眼睛道:“这也使非珏先天失调,被迫去练那害人的无相神功,一生痛苦。”
司马遽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四傻子要练这么邪门的武功,最后还要变成杀女弑母的恶魔。”
我在黑暗中继续说道:“永业三年,在紫陵宫门口,非白说过你袖手旁观,你确实可以不用帮忙的,可是我知道,你曾经想暗中偷裘原青舞帮非白,救出我们的,只是被她发现了,所以你只能在旁边以机关助我们了。”
他终于忍不住,颤声道:“连非白都不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笑道:“你忘记了吗,我有天眼的。”